程止回到房间,脱下被浸湿的衣物,换上拖鞋去卫生间冲个澡。
水流顺着身体曲线落在地上,程止仰头抚顺沾湿的头发,睫毛上挂着水珠,模糊的连眼睛也睁不开。
程止走到镜子面前,用手擦拭镜子上的水雾,看到了那个苍白脆弱的自己。
手徐徐笼罩在自己腰部的纹身上,伤疤处的凸起尤为明显。
Alive or dead with no burial.(在世或者死无葬身之地。)
她记得那个深夜躲在被子里抽搐的程止,痛到弯腰跪在病床上,额头上充满汗水,脸色苍白如纸,眼角处有泪珠从脸颊滑落。
头发凌乱的滑到胸前,程止手捂住腹部,痛的连身子都是抖的,可从没在别人面前说过一声疼。
最疼的时候是怎样的呢?
程止只记得无数个日夜是由止痛药和安息药支撑起来的。
姚主席最先觉察程止精神状态不太对劲,带着她看了心理医生,他仍不能忘怀坐在椅子上,眼神涣散望着窗外的程止。
他觉得很对不起程止,太过消费她的身体,让她酿成了这般模样。
姚主席一直都知道程止的性格,是一个倔强不平输的人,所以痛的时候从来不说出来。
可她也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倘若真的惹怒她,她一定会千倍百倍的璧还。
这五年里,每一天都像是最后一天那样在世,程止有时候甚至自嘲,这幅鬼样子能撑到再见沈望吗?
可她照旧撑下来了,以全新的身份,沈望曾说的那样,以一名职业球员的身份站在沈望面前。
她穿着沈望最喜欢的球衣号码站在场上驰骋,每一个三分球都是在向沈望倾诉,她程止有好好做到。
那天,东莞第二场角逐,程止注意到了坐在观众席上的程止,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有何等喜悦。
在暗无天日的训练中,沈望是程止走到现在的唯一支撑,她在角落里仰望着沈望,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苦苦支撑到现在。
程止甚至不敢奢望获得沈望的喜欢,她只想站在他面前,以全新的身份告诉他,我是程止,广东东莞队1号程止。
这份喜欢让她支撑着渡过了一小我私家在东莞的五年。
还好,不算太晚,她终于见到那缕阳光了。
第二天中国女篮开始训练,程止依旧起得很早,一小我私家在球馆单独训练了一会。
这里的景色真的绝美,连训练园地都是海景球馆,早一些的时候还能透过玻璃看到夕阳。
程止只穿着运动背心,露出紧致的腰部曲线,专心练习着三分球。
这个时间其他人应该在吃早饭,程止难得可以享受属于自己的空间。
程止放了一首英文歌,将手机随意的扔到地上,继续自己的练习。
要在差异的点位训练几千次几万次才气形成肌肉影象,疼痛比影象越发深刻。
程止投进最后一球,双手支撑在腿上,胸膛不停起伏,慢慢的平复心脏的律动。
拿起地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拾起手机往门口走去,没走几步就和几名中国男篮的队员打了照面。
几名队员有说有笑的往前走,手里拿着背包,看到程止这般大汗淋漓的样子也很惊讶。
裴翟笑着打招呼,“程止,这么早就来训练了。”
程止点颔首,对着几人打招呼,眼神从前面的队员落到了最末尾的那人身上。
薛岑将背包挎在肩上,露出讥笑,躲在末尾看着程止。
程止眉毛蹙起,侧过身准备离开,和薛岑擦肩而过。
薛岑没有跟上队员的法式,站在原地看着程止一步步靠近,他看到程止想要侧身避开他,于是一把抓住程止的手腕。
薛岑讥笑一声,微微侧头望向程止,眼神里掩藏着厌恶,绝不避忌的讥笑着程止,“怎么,这回又是用什么关系才进入到中国女篮?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程止不做回覆,用力想要挣脱薛岑的手,可她的力气哪有一个男人大,况且那人明显用力不让她挣脱。
手腕处隐隐作痛,薛岑力气大的恰似要将程止的手腕捏碎。
程止轻笑一声,挑眉望向薛岑,眼神中是冷漠,她在警告薛岑。
薛岑也不恼,松开手,侧身给程止让地方。
程止向前走去,薛岑在后面轻声说着,“程止,你这样的人不应过得这样好。”
程止的睫毛哆嗦着,她攥紧拳头,头也不回的离开,直到走到前面分叉口的墙角处,她才敢稍微放松下来。
她靠在墙壁,躲在黑暗处,低头望了一眼红肿的手腕,仰头苦笑着。
再次见到薛岑,他的泛起在告诉程止她不应该过得这样好,不应走到这个位置,应该坠落到和其他人那般。
程止感应心力交瘁,用手臂盖在眼睛上,躲在黑暗处一小我私家休息着。
尘封在已往的影象慢慢要被撕开,程止快忘记恨是什么滋味了。
被人恨着,自己要永远记着别人的恨,纵然她从未做错过什么。
她没做错任何事,可她确实也毁了一小我私家的人生,让那人再无梦想可言。
这也是藏在程止心中的事,她掩藏的那么深,以为见不到他们就能忘怀,能够好好生活。
可薛岑的泛起撕裂她的故作坚强,她的伪善。
薛岑用力握住程止的肩膀,嘴唇哆嗦着,用那双绝望又伤心的眼神望着程止。
“程止,对不起,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