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裂痕

　　那个孤儿，现在的何雨柱甚至连名字都不记得了，只是从前一直叫着孤儿、孤儿的，应该问过的名字都依稀从来没有泛起过了。

　　不外其他的何雨柱倒是记得一些。

　　好比，孤儿比何雨柱小8岁，认识的那一年何雨柱已经13岁，5岁的孤儿俨然就是自己的小弟弟。

　　那年13岁的少年何雨柱翻过一道墙。

　　在落地的时候屁股先一步接触地面，正好磕在一粒石子上面，疼得何雨柱紧紧夹着自己的上下眼皮不敢睁眼，生怕被别人看见了眼泪。

　　等到好不容易能睁眼的时候，何雨柱第一眼就看见静静站在自己身旁的孤儿。只是其时何雨柱视线只是集中在孤儿手里那个缺胳膊少腿的怪兽模型上，并没有看见孤儿一瞬间的心情。

　　“这个。”

　　何雨柱摸着还很疼的屁股，逞强地站起来，尽量使自己保持着身高的优势，于是话说出口不知不觉就带上了一种龇牙咧嘴的严肃，“是你的？”

　　孤儿没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反映，只是抬头睁着大眼睛看着比自己横跨许多何雨柱，咧开了嘴，微笑。

　　本是少年的何雨柱基础没有耐心这种工具，不由分说抢过那个模型，用一种专家一样的口气评断：“唔……这个虽然破了一点，不外是正版的，你爸妈买的啊？”

　　“不是，”

　　孤儿很天真地，依然笑着，“是此外小朋友送给我们孤儿院的礼物，我分到的是这个。”

　　何雨柱这才注意到那堵让自己摔得够疼的墙围起来的是一个不大的孤儿院，而眼前站着的，就是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孤儿。

　　这下他才意识到自己适才一把抢过的行动……或许在一定意义上，是一种欺负。

　　赶忙把模型还给孤儿，孤儿却没有接，只是低头轻声说：“我不喜欢这个，我想要一个奥特曼。”

　　捏着模型的手往后缩了一下，何雨柱突然萌发了一个念头。

　　“哈哈哈——”

　　似乎不行一世般地笑着，何雨柱点着自己的胸膛弯下腰对着孤儿自负地说道，“你看不出来吗？我就是奥特曼，这么小小的怪兽对我来说基础不算什么。”

　　为了增强说服力，何雨柱还特意将手里已经残缺不堪的模型用一种夸张的行动向远处一扔，孤儿很快地转头，何雨柱兴奋地看着孤儿小小的脸上马上泛起了崇敬的神情。

　　尽管，在何雨柱13岁的时候，电视里已经鲜见奥特曼的身影。尽管，这一切看上都是那么幼稚。何雨柱心里仍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于是从那一天开始，少年何雨柱就多了一个追随，人人都随着何雨柱叫他，孤儿。

　　虽然多年以后，何雨柱早已不知道孤儿在哪里，他只知道，在他最后离开那个地方的时候，孤儿仍然待在人数越来越少的孤儿院里，仍然没有争取到被领养的资格。

　　走的那天何雨柱没来得及离别，他只是在离开的车上看见，孤儿等在平常碰头的那个后门口，手里紧紧攥着何雨柱心血来潮送给他的那个奥特曼模型。

　　最后何雨柱视野所及，就只有那个似乎基础不存在的红点了。

　　当33岁的何雨柱追念起其时的自己的时候，人已经是在与自己的妻子并排躺着的床上。妻子已经睡着了，借着窗外的光，何雨柱看着这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突然之间却找不到一点放心感。

　　打开床头的灯，何雨柱看着一旁搁着的手提电脑，一如当年心血来潮送给孤儿那个自己喜欢的奥特曼模型一样，心血来潮打开电脑，开始搜索一切有关奥特曼的视频。

　　在短暂的缓冲期间，何雨柱突然感受，自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期，对于即将开始，即将泛起的英雄，是何等地期待。

　　当开场音乐响起的时候，何雨柱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的是凌晨一点的卧室，而是像被音乐猛地刺激到神经，全身战栗一下，就差没有兴奋到从床上跳起来。

　　快泛起吧。

　　我的英雄。

　　“你在搞什么啊……”

　　亢奋的情绪在绷到最紧的时候被倏地打断，何雨柱僵硬着脖子朝已经半睁开眼的妻子望去，下意识地想要盖住屏幕上的一切。

　　明显带着不满意的心情，妻子迷迷糊糊地朝电脑屏幕上看了一眼：“你美意思吗，那么大的人了还看这种工具……快点关掉，可以睡觉了，你不正常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何雨柱完全陷入一片空白当中。就似乎小时候被罚不许看电视一样，突然失去了盼望了很久的希望，于是又是一个空泛的已往，把何雨柱拉回现实之中。

　　行动粗暴且蛮不讲理，被拉回的心中全是不得已的不乐意。

　　望着又熟睡已往的妻子，何雨柱开始担忧自己的下一个日出。

　　一想到自己身处的公寓是要抵押上自己未来许多年人为，才气使它正式属于自己的不稳定工业，何雨柱就觉得如坐针毡。

　　加上计划想要一个孩子的他们，要为未来孩子留下一定的储蓄，何雨柱只觉得身边的一切都不行战胜。

　　虽然自己在公司里有一个相对稳定的职位，可内心深处的不安却会让何雨柱发生莫名其妙的焦躁，他想起那些被迫离职者的脸，那种要把人吞噬的黯淡似乎也要把他拉下去。

　　这对于刚刚搞砸一个企划案的何雨柱，更是无法蒙受的压力。

　　这几天早晨，来到公司的何雨柱总觉得，堆在自己眼前那么多突然变琐碎的小任务。

　　在任何时候的阳光下都市在桌上留下一片不规则形状的阴影，这种无法穿透的浓厚尖锐，有时竟让何雨柱觉得惊悚不已。

　　然而关上灯，闭上眼睛，何雨柱心中照旧有一种天真的愿望——自己的英雄，会在梦里的哪个时间哪个天地的角落，突然泛起。

　　天气开始徐徐转凉，这点在何雨柱清晨踏出家门的时候就发现了，短袖衬衫似乎已经有点抵御不住这样温度的风了，然而何雨柱却显得越发精神奋起。

　　因为他今天要去干一件自认为了不得的事情。

　　他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孤儿厥后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这个想法来源于昨晚的英雄，就在他看见那个怪兽的一瞬间，他就想起了孤儿。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残缺模型。

　　竟然将他和孤儿紧紧联系到了一起，他突然就想知道自己那个幼小的崇敬者的厥后。

　　一个希望下美好的未来。

　　直到出发前，何雨柱才知道，那个孤儿院其实离自己家并不是那么远，在这样一个稍有凉意的早晨，何雨柱选择了慢跑，满怀着期待和推测。

　　实际上直到何雨柱见到孤儿院院长之前，何雨柱的所有希望还没有泛起裂痕。尽管孤儿院已经被三个大型施工工地所困绕。

　　尽管这个外墙看上去很破旧的孤儿院，似乎与周围的一切都如此格格不入。

　　尽管他听说，这个孤儿院也要被改建成房产开发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