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金盆洗手(下)
岳不群如今的身手,要搪塞费彬,那还真就是欺负人,水平嘛,说大人欺负小孩都不止,换成婴儿差不多。
费彬肩头一麻,火热的气息扑面打来,一条胳膊便被封死了穴道。
他想鼓舞真气,可内力完全冲不开被封的位置,左肩悄无声息耷拉了下去,至于手上的盟主令旗,也被老岳轻松给夺走。
费彬还欲拔剑,长剑铮鸣一声便戛然而止,纤细白嫩的五指灌注满真气,岳不群一手将剑鞘连同半截剑尖捏得卷曲起来。
没有修行金刚属性的硬功,铁片照旧微微有点刺手,不外,鼎力大举之下,被捏得形同焊死。
费彬双目瞪得滚圆,又急又怒,可偏偏又没半点措施,一身本事还没发挥出来,就被老岳给废了个洁净。
“岳不群手里连个利器也无,就能欺压我到如此水平,若是多把剑的话,想必自己这会已是人头落地。”
他心底藏着无尽的骇然。
“休伤我们师兄。”
另外几名门生,抽出短剑,做势欲扑。
老岳身形泛起在了费彬的左侧,他御风诀施展出来的效果,看上去和适才刘正风用出的“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颇有几分相似。
衡山派的这种百变千幻式不仅是剑法,也可以掌法,指法,总之落在一个幻字上面。
这招式乃是衡山派历代高人研究江湖百戏所创,考究一个声东击西,虚实结合,看着颇有几分缥缈鬼魅。
而岳不群的御风诀没此外效果,一个是消耗真气御风飞天,另外一个就是加速招式施展速度,落在一个快字上面。
他与费彬离得又近,岳不群内功又横跨对方太多,稍微提气两分,随便几下手上功夫,便控制了费彬。
在其他江湖人眼里,还真能配得上鬼魅二字。
老岳蓦地回首,冷眼对着几名门生一扫,袖袍兴起,挥手一荡,劲飞打出,直把嵩山派的几个年轻的妙手,给掀飞出去。
同样都是五岳剑派的人,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左冷禅权势,口碑都还没瓦解,老岳倒也欠好痛下杀手。
岳不群怕自己真气太足,劲风太强,还做了收敛。
这几个门生适才有人试图以长剑强攻,剑尖堪堪与袖袍碰撞。
咔嗤,一声脆响,精铁长剑崩碎成好几块,弹飞出去,从一众嵩山派门人的脸上划过,割得鲜血淋漓。
显露一手高明武艺,在场的好汉是被震慑得个个失神,瞠目结舌,半晌都说不出完整话来。
费彬提起攻击穴道,频频不中,一口真气倒灌丹田,只觉得胸腹如欲裂开,一口鲜血涌上嗓子。
不外,这费彬倒一ㄇ条男人,他自诩十三太保之一,死则死矣,却是半点不能丢自己和嵩山颜面,竟生生又将这口逆血给咽了回去。
血呛进喉咙,费彬忍不住弓着身子咳嗽了两声。
“今日是刘师弟的金盆洗手大会,你们却上来欲做恶客。老夫也不为难于你,封了你一身内力,费彬,你且回去找左师兄试试,问他这寒冰真气,能解老夫的手段不?”
岳不群傲然道,松开费彬,还在对方咳嗽的时候贴心地在其背后拍了拍,帮着他顺气。
如此蔑视行径,可谓是最高水平的羞辱了。
费彬一张脸涨得通红,一半是被逆血呛的,一半是被气的。
几名嵩山派门生相互搀扶着起身,大口喘着粗气,等着这位领事的三太保拿个主意。
一旁的刘正风乘隙放开史登达,他要是不放人,道义上说不通。
“我们走!”
费彬牙齿渗血道,声音也无比沙哑。
“师父。”
旁边的周芷若越过众人喊道。
一袭白衣,姿容出众,倒是让陆大有几个有点看呆。
宁中则对于周芷若的身份,已是知晓,眼神和看自己的女儿岳灵珊差不多,多养个漂亮女儿,她是兴奋还来不及。
“怎么?有事?我西岳坦坦荡荡,当着天下群雄,无不行说。”
岳不群淡淡道。
其实这是在和周芷若上演一出早就准备妥当的戏码。
“禀告师父,有宵小之辈袭击刘府眷属,不外,已被门生击溃。只是其中有嵩山门人,是故门生适才有几分迟疑。”
周芷若一张脸冰酷严寒,神情自豪,演技勉勉强强过关。
有岳不群的功夫托底,就算周芷若说白昼出月亮,在场至少也有一半的人会相信。
这就是强拳(强权)带来的真理。
弱者是不会,更不敢反驳强者。
嵩山门下众门生脚步迟疑了片刻,看来想要辩解一两句。
“走。”
费彬呵叱道,他是知道详情。
这次下山分成了两批,一批是他这个大嵩阳手带队,另外一批则是交给大太保托塔手丁勉带队。
正常来讲的话,丁勉那边忙活完就该过来资助,可现在一看,明白是出了意外。
一个西岳女门生就能搪塞嵩山太保?
放在以前,丁勉是万分不信的,可现在,有了岳不群神功在前,费彬却是将信将疑起来。
说不定师兄是真的败了。
比起刘正风一事的失败,真正让费彬焦虑的是关于岳不群最新的情况。
姓岳的和师兄左冷禅一样,素来就有雄心向,他必须把岳不群最新的情况给带回去,好让上下能有个预防。
“费彬,回去告诉左冷禅,他无耻下流,为了立威竟暗算同门的行径,已经被宽大的江湖好汉知道,他不配做五岳盟主,岳某不日就上门讨教。”
岳不群提起真气道,声若洪钟。
这番话不仅说给费彬的,同时也是告诉一众好汉,乃至于天门道人,定逸师太自己的决意。
定逸师太脸上阴晴不定,这个时候却不敢贸然插话。
天门道人隐隐觉得差池,脸上平添了两分愁容,他是虎了点,但不是傻子。
岳师弟这是要挑战左盟主的位置啊?横亘于五岳之中的泰山派,又该何去何从?
“岳师兄,多谢你相助小弟,才让小弟能逃此厄难。”
刘正风躬身行礼道。
“无妨,你我五岳想来是同气连枝,正所谓……”
岳不群还在吊书袋子,刚讲了两句,目光不觉凝住,视线打向远处,就见河流边,一行吹锣打鼓的人马。
鼓乐大作,开始的时候,众人只当是刘府请来的戏子,可仔细一看,却又大不相同。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明白是个高官,着装皇然大气,在高官后面又随着一队队让江湖人最是痛恨的东厂番子。
费彬等人相互扶持,与这队人马撞了个正着。
“啊啊!”
一声声惨叫,从衡山派门生那边传来。
高官身边另有三骑,其中一骑越众而出。
那枣红的宝马上驮着的是一个熊罢似的秃顶男人,肌肉坚硬如铁,虎背熊腰,如欲爆衫。
这秃顶背负一把大大的斩刀,一看就是勇猛特殊的上将。
也不知嵩山派如何同他们起了冲突。
秃顶男解下大刀,抓住刀柄的碗口猛地一甩,斩刀在空中打旋,发出呜呜声响,白森森的刃口转来转去,竟是砍向了一众嵩山门人。
“快躲开!”
费彬长啸一声,推开门生,迎了上去。
呲溜!
血光冲天,一颗斗大的头颅飞起。
大嵩阳手,被斩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