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突然闪过，惊得苏木脊背发凉。
他不得不谨慎看待这个问题，如果是真的，那么他就是羊入虎口，再死一次。
“若杀手真是庙中人，我怎么才气反杀他？”
苏木顾不得身上的阵痛，心乱如麻。
他慌忙起身在庙内找寻可以设伏的所在，如是又找了几圈才虚弱的坐在蒲团上。
没有合适的埋伏所在！
如果有，那个凶手一定比自己更熟悉！
苏木看向自己胸前的伤口，心中重复推敲，却感受胜算渺茫。
他凡事习惯往最坏的偏向想，也习惯做好最坏的计划。
于是，他起身将殿门关上，并搭上门闩，然后用手沾着珠泪来到山神像的身后。
原本苏木想在山神背上写下什么，却发现影象依旧很乱。
他左思右想，只得写下了自己的推测，以及墓坑的或许位置。
“如果有警……衙役之类的人寻到此处，凶手应该会被绳之以法吧。”
写完最后一笔后，他转身跳下，并顺手从香台上抓起一柄烛台。
“嗤！”
烛光突然闪烁，顷刻又恢复了正常。
苏木突然感受到寒意刻骨，他打了个冷战，以为山风吹过，并未留意。
他将烛台放在手中掂了掂，抓握还算顺手，勉强可以防身。
他又将蜡烛拔掉露出尖针，在空中挥舞数次后，便满意的将其藏在袖口内，以防不测。
“什么味道，如此难闻？”
苏木皱起眉头，他似乎闻到了一股腐烂的味道。
那味道如同是打开了不见天日的古井，腐朽夹杂着阴冷的气息铺面而来。
但那味道一瞬而逝，苏木找不到源头，只当那是自己从墓坑中带出的味道。
烛光下的黑暗处，有一股淡淡的黑气升腾而起。那黑气从地板徐徐爬出，又如蜈蚣般钻入雕像内。
“咔嚓！”
清脆的响声在正殿响起，苏木警觉地抬头看向山神像，并死死握住手中的烛台。
苏木很奇怪，明明他很是紧张，但又有些兴奋，甚至竟期待和杀手照面的情形。
许久，杀手没有泛起。
“难道是我多虑了？也有可能是山鼠作祟。”
虽然他这么想，但他的身形依然紧绷着，如同惊弓之鸟。
但谨慎不会错，究竟命只有一次。
窗外雨声见小，就着雨声，苏木双眼沉沉，几近入睡。
他不敢睡，心中不安的感受让他痛苦万分。险些是本能的抬起头看向泥像，想从中找到一丝平和。
泥像山神高约两丈，头上的屋顶画着七彩祥云，在烛火的辉映下显得虚实不定。
“不能睡！”
苏木强行睁开眼睛，身体却坠入深渊，飞速下落。
哪怕是胸口的疼痛，都无法让他清醒。
“我或许是真的顶不住了。”
苏木心中绝望，胸口的痛正在麻木，他很累，像极了通宵后的样子。
山神正怒目而视盯着苏木，他想笑，只因马首人身的造型有些滑稽。
下一刻，他的心情僵住了——神像差池劲。
如果没有记错，在他刚入门的时候，山神是一副平和可亲的模样，而现在，山神的目光足以杀人弑神。
“难道是角度的问题？”
苏木后背发麻，冷汗随即冒了出来。
他捏紧烛台，又实验换了几个角度，是差池——泥土雕像不光神情泛起了变化，就连它的眉间也泛起塌陷的裂纹。
那些细纹如同暴起的血管刻在眉间，像是长出了第三只眼睛。
“糟糕！”
苏木心道欠好，他汗毛瞬间乍起，人也清醒了几分。
他转身便要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异响。
“苏木小儿！”
一道诡异的笑声传来，震得苏木气血翻腾，心神激荡。
苏木急遽捂住耳朵，那笑声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是他没有留意到，刚刚，他手中的烛台应声生出一道微光，那道微光事后，笑声的震感才被化解得无影无踪。
“果真在这里！”
“砰！”
殿门被人从外踢开，笑声再度响起。
“苏木小儿，你本可成为我黑水河神的亲家，但你竟忤逆天道，杀我神媒，误了吉时！”
一道黑影轻身飘落在殿中，玄色的长袍将其裹成一团乌云。
那团乌云数落着苏木的罪名，在空中徐徐飘向苏木。
“你，罪应当诛！”
黑水河神声如雷霆，一对三刃刀在身前若隐若现。
“夺姐之恨，杀身之仇，这就是口中的亲家？”
“你贪图美色，肆意杀戮黎民，枉为神灵！”
不知怎的，一股强烈的感受令苏木心中愤慨，怒火中燃。
他自知不是对手，于是将烛台藏在身后，准备伺机给对方致命一击。
黑水河神一怔，没想到苏木一别往日的温顺，在苏木的眼神中，河神读到了两个字：弑神！
“他身上，定有不死功法！”
适才，他还心存怀疑，但现在他坚定的认为，苏木定是怀有某种神通。
若非如此，他怎可复生，若非如此，曾经跪在脚下的狗敢忤逆神灵？
污泥神灵？凡人，他凭什么？
黑水河神悬停在半空中，眼中闪过绿油油的光线，如果获得他的神通……
“交出不死功法，老夫保证，不会鞭尸！”
黑水河神没有继续迫近苏木，它的语气也变得威严了几分。
“不死功法？”
苏木一愣，心中瞬间了然。
眼前的河神定是认为自己修行了某种神通，可以死而复生，亦或是不死之身。
看它的口气，它不光深信不疑，而且势在必得。
苏木并不知道所谓的功法，但他知道，此时就算坦白真相，黑水河神也绝不会相信真相。
在雨夜的山神庙中，只有凡人与河神，本只有生或者死。
但现在，苏木却有了依仗。
“哼，你知我有神通，那我何惧死亡？”
苏木冷哼一声，他在赌。
至于赌什么，只是在赌一次时机，赌黑水河神暂时不会下手的时机。
河神一窒，似乎有些原理。
苏木胜了河神半子，于是他抓紧一气呵成。
“纵使你杀我千万遍又如何，我依旧可活。但只要我不说，你怎能获得功法传承？”苏木站直了身躯，继续押宝。
“你想要的，即是不死而已，这对我来说有何难度？若你不再扰我清净，我便告诉你一人，于我又有何损失？”
黑水河神歪着脑袋，竟感受苏木所言极是，究竟他不说，没人会获得功法。
“我只是想平静的在世，不被世俗打扰，你考虑清楚。”
眼前的河神，似乎不太智慧的样子。
或者说，在永生不死的诱惑下，一切凡俗旧事都市被暂时弃捐。
苏木神情淡然，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成了泰半。
“嗯……似乎……”黑水河神用三刃刀挠了挠黑袍，显然是经过了一番苦苦挣扎，随后他沉吟道，“若你肯将功法见告于本神，本神自会还你自由身。”
“我怎知你不会过河拆桥？”苏木外貌淡定，心中窃喜不已。
“混账，你竟质疑本神！”
“那你想不想长死不死？”
“本神……本神可以对天道起誓！”黑水河神伸出三刃刀，朝天一指，“若本神获得永生功法之后，不会伤及苏木，定还他自由之身，定不会再扰他清净。但若苏木功法有假或不传于本神，本神将要其剁成肉泥，丢入黑水河中，永世不得翻身。如有违反，天打五雷，当六神无主！”
“苏木，你可同意？”
“同意！”
轰！
夜空中，一道金光撕裂夜空，那道金光瞬间没入黑水河神和苏木身上。
两人均为之一振，这种感受很是怪异。
没有人见过天道之瞳，却可以切身体会到天道之瞳的存在。
但那感受就像是被闪电击中，同时又被天道之瞳死死盯住。
冥冥中，这一人一神经有了不行名状的联系。
“本神已对天道起誓，你大可放心。功成之后，我自当还你自由之身。”黑水河神将三刃刀收回黑袍，“现在，本神无需限制你，倘若你功法有假，自会有天道降罚！”
适才的感受太过真实，苏木身形一颤，这才知晓闯了大祸。
他刚到这个世界，又怎会知晓，立誓真的可以遭雷劈。
他思来想去，脑海中空无一法，他怎么可能有不死永生之法！
但看着眼前的黑水河神，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苏木便知道，横竖都是一死。
既然免不了一死，不如加注豪赌，或许还可以博得一线生机。
苏木双语闪过一丝果敢之色，朗声道：“观天之道，执天之行！”
黑水河神身形一颤，呼吸马上急促起来。
笑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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