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地来,悄悄地走。
夜奴获得了想要的回复,另有意外所得。
看到那近百红尘丹,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对修罗殿之外的人来说,那是修行者的毒药,对她则是珍贵的宝物。
一粒红尘丹,代表着一个将要成丹的修行者。
在修罗殿,仅有一人明白以人为炉,炼制红尘丹的法子。
路遥杀的那个修罗殿晖阳,到底是谁?
丹元子她知道,真正的名字叫恒生,也是奴部出来的人。
一个暗部派出的暗探,竟然明白炼制红尘丹,简直匪夷所思!
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夜奴心中涌现出种种想法。这些想法合到一处,统统指向了路遥。
“呵呵,路遥,原来是看你顺眼,现在更是让人喜欢。等着吧,早晚把你弄得手!”
路遥此时也没闲着,他在拷问丹元子。夜奴的体现太过猛烈,看来自己照旧低估了红尘丹的能力。
在火焰的炙烤下,丹元子实在扛不住,说出了自己的过往。
他叫恒生,丹元子是假名。和夜奴一样,他也是出自奴部。
恒生的母亲,是一位可怜人,算上他自己,生育了三个孩子。
自己的两位兄长,在将要凝结金丹的时候,突然离奇失踪,不知去向。
机缘巧合下,恒生获得了炼制红尘丹的摹本,结合奴部发生的那些失踪事件,知道了兄长的下场。
修行者天赋差异,成就也不相同。那些能力不足,修行被判定只能到金丹的,便成了红尘丹的来源。
恒生心机深沉,阴狠狠毒,在红尘丹的资助下,进入了晖阳,成了暗部埋在天元的暗探。
或许是受红尘之力的影响,欲望战胜了恼恨,他借助侯府圈养一些修行者,自己炼制红尘丹。
而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夺取修罗殿的权柄,进而称霸天元!
“借助红尘丹就能称霸天元?异想天开!你这种人,死不足惜,要不看你另有用,早就让你六神无主了!”
“对了,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夜奴的女人?”
“听说过,是个野心勃勃的奇才。心狠手辣,渴望权力,目的是什么,我不清楚。出了修罗殿,我就更名换姓,再也没回去过。”
与丹元子相比,夜奴倒是有些可敬之处。一个是被欲望腐蚀了心智,走向了泯灭人性的门路。另一个则保留了难得的人心,有自己值得追求的目标。
湖水孤寂,两岸迷离,赤水湖边泛起了一个身影。
多年未见,生死茫茫,路遥脑中泛起了一具伤痕遍布的躯体。
崖洞之畔,背身而坐,那一跃而下的孤苦,始终占据一方心间。
那一跳,不是跳出了青木剑派,而是跳入路遥了心里,成了一道伤痕。
对木婉君而言,那是一段苦涩的缘分,对于路遥,亦然。
缄默沉静,两相无言。
木婉君低着头,路遥就那么看着。
来了,一定有话说,开口的是木婉君。
“我是来求你的。”
“为了阴玉山?”
“没错,另有司徒婉。”
“我会帮你,他们活不了。”
“可我等不了了。”
“为什么?”
“跟基损毁,强行修炼。到了金丹,修行就到了尽头,这条命,也到了尽头。”
“金丹寿元五百左右,或许可以调停。”
“调停?以生机为价钱结丹,怎么调停?我现在就是一具空壳。”
“天不公啊,没想到他入了晖阳。”
“有人会为我缔造时机,你会看着他死!”
“呵呵,对于那小我私家来说,没有什么饵食比我更好的了。”
“去翼泽湖吧!”
木婉君走了,始终没抬过头。路遥没见到她的眼神,无法走进她心里。
一身黑衣,宛如黑夜中的精灵,就那么飘入了夜色。
计划提前,意味着可能袒露,路遥找到了石修和刀不归。
“我要杀人,就是那个木青山。不,是阴玉山。”
“剑城修行者众多,动起手来,很难不被发现。”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不给他逃脱的时机,我需要你们的资助。不外你们要想清楚,一旦做了,就彻底和我绑在了一起!”
其中的利害,不必多说。结果有两个:第一,和修罗殿恩怨加深,彻底走向对立;第二,天剑山对路遥关上山门,不与修罗殿结下怨隙。
刀不归没有什么情绪颠簸,杀丹元子,他们兄弟是加入者,早就上了路遥的船。
石修差异,他只是挂了个名,分了一些赤水的利益,行事另有转圜的余地。
让路遥没想到的是,石修此时展现了意料之外的坚决和魄力。
“说要一起闯荡,可不只是说说而已,既然选择上船,就没有中途靠岸的原理。不就是杀人吗,我干了!”
要干掉一个阴玉山,目前实力足够。要注意的是,防止阴玉山狗急跳墙,舍掉肉身,施展婴遁。
“元婴本体脆弱,可遁速极快。身处绝境,阴玉山肯定会孤注一掷,可有措施斩草除根?”
“措施有,不外你们要辛苦点。他是晖阳,我也是,虽然对领域的掌控不成熟,但困一个元婴没问题。我破掉他的领域,便要准备后手,无法加入厮杀。”
“好!破掉他的领域就够了,剩下的交给我们。记着,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必须抓住他。”
“另有,不要让他轻易死了!”
翼泽湖是个美丽的地方,周围林木葱郁,湖面水雾缭绕,宛如一方福地。
夜风微凉,透入了路遥心底。
淡淡的悲痛萦绕心头,有些苦涩,有些难受。
木婉君的心,死了。之所以还在世,是为了雪耻,为了复仇。
虽然有一份苦涩的缘,路遥能做的却是不多,只能帮她完成心愿。
哀大莫过于心死,如今,她的心死了,人也要死了。
破空之声划留宿空,那道身影跌落在了湖畔,受伤不轻。
随之而来的,是一男一女,阴玉山和司徒婉。
“嘿嘿,成了丹就想杀我?你想的太天真了。不要反抗,跟我走吧!”
生命到了尽头,所有的仇和恨都要宣泄,否则死也不会瞑目。
木碗君扯掉了面巾,坐起了身子,将一切化为平静。
“阴玉山,你占据我爹的肉身得以复生,为什么不放过我的母亲,害了她,毁了我。你这种人不应在世,你会死,不得好死!”
“哈哈哈哈!死?会的,谁都市死,不外你看不到了!你简直够狠,基本损毁都能强行结丹。”
“你会比我先死,我会让你再尝一次那美妙的滋味,和你的母亲一样,在胯下快乐地死去!”
极致的恼怒即是平静,阴玉山在笑,司徒婉在笑,木婉君也在笑,而且笑的越来越癫狂。
下一刻,阴玉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被围了起来。
路遥几人各据一方,剑芒,刀光,棍影,旋转飘忽的月牙,瞬间淹没了他们二人。
遗憾的是,蓄势已久的一击并没有奏效。
阴玉山身周泛起了青色的牢笼,那些力量打到了上面,泛起阵阵青光,防御力越来越强。
“哈哈哈哈!路遥,你想杀我?来,继续,攻击越强,我这乙木剑牢就越坚韧。你最好快点,否则我的辅佐就要到了!”
路遥笑了,收起了青丝,在木婉君旁边坐了下来。
“唉,准备了不少,没想到这么容易。阴玉山,听过作茧自缚么?如果你把自己坑死,会不会死不瞑目?”
“哦,你帮这个贱人,看来是上过她了?为了一个残花败柳,这么不管掉臂,你还真是蠢,哈哈哈哈!”
“我要杀你,你跑不了。你没发现少了小我私家吗?乙木剑牢酿成火牢怎么样?”
阴玉山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他的头顶泛起了一小我私家,因为剑牢酿成了烈火牢笼。
火是丹火,龙娇娇最强的攻击手段。
“笑啊,你倒是笑啊!哈哈哈哈!”
路遥笑的极为夸张,捶胸顿足,眼泪都要出来了。
瞥了一眼四周,远远有修行者张望。
“妖精,收紧火牢,焚毁他们的肉身,元婴留下!”
剑牢是阴玉山灵气所化,与他肉身相连。一座剑牢消耗极大,如今却成了甩不掉的枷锁。
惨叫,哀嚎,叫骂,威胁,路遥全都不为所动,只是和木婉君肩并肩坐在那里。
“帮了我,你惹上天大的麻烦了。”
“天大算不上,天大也无妨,我注定就是麻烦不停的人。”
“知道为何选择今天吗?因为今天是你的生辰,也会是我的死祭。”
路遥的心绪急躁了起来,仰天怒吼。
“行动快点!我要见到他的元婴!”
大量火纹石化为了粉末,助长了丹火之力,那二人的惨叫,只剩下阴玉山的哀嚎,来自元婴的哀嚎。
火牢成了火球,拇指大的小人儿,开始摇尾乞怜,开始乞求。
修罗殿的人要到了,路遥没听他空话,丝线进入火球,穿过了元婴的头颅,将他拽了出来。
拎着这个元婴挂件,将他送到了木婉君的眼前。
“路遥,谢谢。”
抽取仅剩的金丹之力,戮心藤将元婴层层包裹,徐徐蠕动磨砺。
神魂被潮音竹湮灭,元婴之身被戮心藤啃食殆尽。
木婉君大仇得报,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人生如尘,往事如烟。
生生的两端,站成了彼岸。
夜风微凉,明月微暗,红尘散尽,悲歌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