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王权叶子

　　李肃这一觉睡了快要一个半时辰。

　　再醒来时，已经快到大炎尺度时的申时了。

　　南柯一梦，他遇见了许多。

　　漂泊无依的前世，危机四伏的今世，另有那尚未见过面的父亲——大炎天子李玄。

　　梦中，那人高坐于金殿之上，团龙衮袍上，五爪金龙过肩、缠腰，遒矫地游移不止。

　　他睥睨而下，指着自己，红口白牙开开合合，似是在痛骂。

　　可偏偏李肃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看来这个自制老爹，对我的态度很差啊”

　　这也难怪，除了天纵奇才的长兄、

　　英气逼人的三兄、

　　和智慧伶俐的八兄三小我私家，

　　其余的皇子，哪个不被他嫌弃？

　　特别是李肃这个软弱无能的小皇子！

　　但幸亏李肃本人也对成为储君，然后坐上一个腐朽帝国的皇位，兴趣缺缺。

　　他的目标，自然要靠他自己的方式实现。

　　他侧躺着睁开眼睛。

　　视野中的器量条已经恢复到了五点，不远处，舱室的舷窗正投进点点星辰。

　　脖子下方正传来柔软而温热的感受。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殿下醒了！”，

　　立刻就有两张清秀的小脸挤进视野。

　　“一个、两个……”

　　李肃睡得迷糊，伸手数着，

　　“唔，另有一人呢？”

　　“殿下，我在这里，”

　　清泉般悦耳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李肃回转身一看——

　　他这才发现，自己竟是枕着少女的大腿进入梦乡的。

　　怪不得一直有隐约的甜香钻进鼻子。

　　“……瞎搞，”

　　李肃挣扎起身，

　　“不是不让你们越界的吗？”

　　三个女人缩缩脖子，掩嘴偷笑。

　　原来，三人本就尚且年幼，天性生动。

　　这又和李肃待在一间屋子里数个时辰，已徐徐没有开始时候的拘谨。

　　再加上他适才说的一番话，也是让三人对他生出些亲近。

　　此时听见这话，其中一人扁了扁嘴巴，诉苦道，

　　“殿下还说呢。

　　你适才一直在嘟嘟囔囔的，

　　重复说着什么‘客户’、‘甲方’一类的话，吵死人了。

　　月儿姐姐这才想出这么个要领。

　　我们三个轮流，好歹是让你平静了会儿。”

　　“呃，原来如此，”

　　李肃挠了挠头，

　　“那还真是对不起了。”

　　一句致歉，却又把三人吓得不轻，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李肃无奈。

　　但他知道，要扭转一小我私家的思想不是一日之功。

　　眼见三人已经吃饱喝足，便随口慰藉了两句，让她们各自回舱休息去了。

　　屏退众人，偌大的舱室之中只剩下李肃自己。

　　伸了个懒腰，他徐徐扫视着系统界面。

　　刚刚，孔和对他说的那句话重新浮上心头：

　　器最下，道次之，人为上。

　　这很有几分原理。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对这个名为【星海长歌】的系统确实依赖很深。

　　他需要保证，自己的“人”永远能凌驾在“道”、“器”之上，而不是被系统利用。

　　心念一动，他人已经到了幻梦，来到了那高邈的大殿中。

　　熹微的光线混淆着悬浮的灰尘，青铜巨像和自己似离隔了十数丈距离，但灵魂却似乎融合在了一起。

　　巨像保持着最后一次切换时，墨家圣贤那悲天悯人的面目，轻声发问，

　　“吾王可有所求？”

　　李肃摇了摇头，

　　“暂时没有。

　　但是我有个问题想问。”

　　“吾王请讲。”

　　“你，或者说，你们，究竟是何人？

　　究竟有什么目的？”

　　嗡——

　　巨像应声飞旋起来，凭空搅动起凛冽的劲风。

　　明明是幻梦之内，李肃竟觉得自己的眼睛难以睁开！

　　十二个声音不分先后，一齐吼出！

　　“圣贤！”

　　“雕像！”

　　“遗响！”

　　“源流！”

　　……

　　无数词语搅在一起，震得李肃耳中嗡鸣不已。

　　眼前交织幻化的面目和手臂又让他头晕目眩。

　　“够了！”

　　他喝道，

　　“目的呢！

　　你们有什么目的！”

　　“目的？吾等没有目的！”

　　“然也、然也！”

　　“陶土作范，

　　青金浇铸！”

　　“虽有其形，

　　难况其神！”

　　“吾等没有目的！”

　　“有目的的，只有吾王！”

　　……

　　十二首交替开口，无俦的劲风和声浪将李肃团团包裹。

　　杂乱之中，无数信息灌入他的大脑，揭示了问题的答案：

　　系统就是系统。

　　这座青铜巨像尽管拥有着华夏文明十二家圣贤的样貌，却并不具备同等的威能，也不具备独立的思考能力。

　　一切，都必须以王权者李肃的【器量】驱动，才气运作生效。

　　不外，任务的功效和这十二家圣贤无关，具体情况他们并不知晓。

　　“看来这一部门情报另有待探索，”

　　李肃切出【道】的功效，接着去领取了任务奖励。

　　主线任务暂时没有刷新，但六点王权点数和两束【王权叶子】同时进账。

　　【王权叶子】自动存入了【物】的功效之中。

　　李肃点开界面，拖出一束叶子。

　　五张长宽比约是一比三的细长卡牌立刻反面朝上地在眼前一字排开，倒确实有几分“叶子”的形状。

　　卡牌反面乃是暗金底色，墨线勾画出方形龙纹边框。正中，乃是那尊十二首的圣贤雕像。

　　李肃用意念点向第一张叶子。

　　霎时间，明亮的光线浮动，紧接着爆散作缥碧色的毫光，将这间不大的舱室全部遮蔽。

　　片刻之后，光线渐暗，卡牌现出真容。

　　狭长卡牌底纹是缥碧之色，彰显其【稀有】的稀有度。

　　卡牌上端，占据三分之二长度的是一张图像，画着一把小型枪械。

　　枪身通体浅赤而透明，外貌上暗纹涌动，其中机栝勾连，形制繁复。

　　图像之下即是文字，当中是卡牌名：【鱼肠式光束枪】

　　其下则是描述：

　　【稀有度：罕有】

　　【能力：单兵武器，可隐形】

　　【简介：鱼肠，墨家侠士之兵也。专诸刺王杀驾所用，以其曾藏于鱼中而名。此其仿品也。】

　　李肃心念一动，眼前叶子立时消失，同时，袖口之中一凉。

　　他抬起胳膊，发现这把武器已经化为实体，捆绑在了自己手腕上，而且和肌肤的颜色融为一体，肉眼基础看不见。

　　他又是催动意念，枪械瞬间又变回为了叶子，泛起在眼前的系统界面里。

　　李肃旋即了然：这叶子中获得的内容，即是【物】，也就是种种圣贤科技的造物。

　　和【器】差异，【物】不需要消耗精力也能使用，而且不限于精神层面，而是真正能无中生有地制造出武器、科技道具，甚至于食物、日用品等等。

　　……说不定真的可以手搓战列舰！

　　但是，这就要看抽卡的手气了。

　　李肃立刻从床上爬起来，端规则正地跪在床上，双手合十，

　　“十二家圣贤在上！

　　请赐我一张SSR吧！”

　　祈祷完毕，李肃感应满身已经被幸运之神眷顾，立刻意念连点！

　　“……王权叶子，

　　开！”

　　系统卡顿了半秒，立刻有金碧辉煌的光线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