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少女酿成妈
翌日一早，顾留白早早就坐在院子里等着。
三遍鸡鸣，李金福才趿着草鞋，不紧不慢地晃出来，还不时打两下哈欠。
看到院子里坐着的顾留白，昨晚残留的惧意又悄悄爬上心头，定了定神后才走出来。
“你……你怎么还没到地里去？”李金福的眼神忙乱，四处游荡，就是不愿放在顾留白的身上。
“哦，今儿早起来的时候，难受的很，头晕想吐。”放下手中的汤碗，从下往上斜眼看他：“对了，给我张大团结。”
“你要钱干什么？！”李金福说话的声音马上冷了几分。
“还能干什么？”顾留白从凳子上坐直身子，粗陶碗啪嗒一声，磕到桌子上：“我这么难受，虽然是要去看医生。”
眼尾闪过一丝轻蔑，隐隐约约的，又让李金福想起了昨晚上的鬼魅。
从口袋里掏了掏，翻出一张大团结后扔到顾留白的身上。
“看完病之后把剩余的钱给我！”说完，李金福疾步走了出去，像是身后被鬼追赶一样。
李明容起来的时候，就发现顾留白嘴角噙笑，盯着手中的大团结，眼睛眨都不眨。
“妈，你哪儿来的钱？”她知道家里的钱都在李金福手上，而且又是个抠馊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钱了，照旧一张大团结。
“你爸给的。”顾留白把钱递给李明容，朝她点了颔首。
“给我？真的给我吗？”李明容声音有些哆嗦，又尖又细，像是小鸡，欢快地雀跃着。
她拿着这张十块钱，犹如捧着一个金灿灿的大元宝，特别小心。
可不就是嘛，在这个世界，十块钱的购置力可是相当不少。
在听到顾留白说是李金福给的，难免有些惊讶。
“爸他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之前上学问他要点买本子的钱，他都抠抠搜搜地不愿给，照旧顾芬给人帮工挣得点钱给她买的。
顾留白闻言，脸上的笑容越发离奇，一脸的高深莫测，看着莫名的有些瘆人。
李明容抖了抖身子，这样心情的顾留白，让她有些畏惧。
“妈，那……我先进屋了。”李明容转身离开，走两步又转头看看，顾留白依旧靠在躺椅上，满身透露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惬意。
“去吧，不外妈给你钱的事，别让你爸知道。”顾留白嘱咐了几句。
这钱到了她手里，她愿意给谁给谁，但是可没回到对方手里的原理。
“嗯，谢谢妈！”
顾留白看着天真烂漫的李明容，不由得也笑了笑。
这么一个好孩子，李金福怎么忍心把她推入火坑！
她昨晚其实想了一夜，不能一直这样被动下去。
终于，在天色将明的时候找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措施，即可让她带着李明容脱身，又能让李金福吐血。
李金福不是爱财吗？
她给就是了！
从躺椅上起身，她看着日头已经向西，是该准备准备了。
谁也不知道那一天，顾留白进了城里做了什么，只知道，晚上回来的时候，她的心情很好。
面对着李金福的挑衅，她也笑而不语。
三天后，一对穿金戴银的匹俦携手站在村口，眼神嫌恶地看着这个荒芜落后的山村。
“这个地方怎么这么脏，路上另有牛粪，真恶心！早知道就打个电话，不来了！”中年妇女眉头紧锁，捂着胸口干呕不住地干呕。
“好了好了，先喝点水。”男人拍拍女人的背：“乡下就是这样，又脏又臭的，咱们把事办完了，再不会来这个地方了，先忍一忍。”
男人的好声好气却助长了女人的嚣张气焰，她一把推开男人：“我当初说什么来着，不让她嫁不让她嫁，你看看，这叫什么事！我受不了了，真的一刻都待不下去！”
女人叫叫嚷嚷的声音引来了村民的围观，珠光宝气的匹俦被众人围着。
其中年纪最长的一位老者站了出来：“大妹子，你是来村里寻人的吗？”
“什么大妹子！别随便和我攀亲戚，我可是城里人，跟你们这些乡巴佬纷歧样！”女人脸上的不屑呼之欲出，声音像是刚被剪了舌根的八哥，难听又聒噪。
她也不怕犯了众怒，一直嚷嚷个不停。
男人悄悄地扯了扯女人的衣袖，被她一手挥开，扭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干什么，干什么？！我有说错了吗？这个地方可不就穷乡恶水的，怎么还不让我说了？！”
“没有，没有，不外咱们是来找人的，要分清轻重缓急。”男人依旧好脾气，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
女人刻薄刻薄的怒吼道：“他们是什么人？配抽黄鹤楼嘛！恐怕都不知道，这一根呐，抵得过他们累死累活干一个月的了！”
“闭嘴！”男人的耐心被一次次消磨殆尽，厉声呵叱一句后，扭头看着老人，脸上堆着笑：“大叔，请问咱们这个村，有没有个叫顾芬的？”
“顾芬？”这一看就是个女人的名字。
老者边想边摇头，他的影象里，似乎没人叫这个名，村子的妇人要不叫小名，要不就是谁谁谁家的，这猛地问起来，还真想不到是谁。
“这不是金福家的吗？”人群中有记得的高声嚷着。
围观的人自发地让出一条路，作声的男人站了出来：“我记得……李金福的媳妇似乎就叫顾芬，早些年，人家照旧来咱们这下乡的知青。”
这一提醒，不少人都想起来了，纷纷议论道：“对，是她。”
“老李的媳妇可不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
中年男人听了，忙颔首哈腰：“请问您们谁能帮我带个路。”
幸好男人态度不错，依旧是那个刚说话的男人，他摸了把脸上的汗：“走吧，我带你去。”
男人再次致谢，赶忙把手上整盒的烟递已往：“谢谢，烟还剩不少，抽着玩玩。”
男人也不客气，顺手就揣兜里了，带着两人往村子的深处走去。
妇女跟在男人的后面，扯一下拉一下，满脸的不情愿，垮着一张脸，脚下的黑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咚咚响。
“婉儿，听话，只要一接到女儿，我们就马上离开，好欠好？”男人好声好气地说着，终于哄着女人的态度稍微有些好转。
“行吧。横竖今个怎么说，都要把那个死丫头给我带回去！”
“好好，带回去……”
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男人带着两人来到一个破落的院子前，指着门口的木栅栏：“就住这。”
“顾芬！顾芬在吗？金福家的！有人找！”男人手扶着木栅栏，朝着敞开的大门喊着。
“来了。”顾留白从低矮的土屋子站出来，从漏洞里向外看了看：“是李三哥呀，找金福的吗？他不在。”
顾留白快走几步，推开院子里的木栅栏，在看到李三哥身后的人时，马上泪如雨下，哭的喘不外气来。
“……妈？爸？是你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