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相见恨晚
回到帅帐之中。
见朱祁钰归来，于谦弃捐下了手里的公牍，起身行礼。
“郕王殿下。”于谦抱拳道。
朱祁钰摆摆手，“坐下吧。”
说着，朱祁钰也坐到主位之上。
看到朱祁钰略有阴郁的脸色，于谦心中已有了些许思量，恐怕今日之事牵扯出来的工具不会简朴。
保不齐与皇宫中某些人有关。
正想着，朱祁钰一落座，便对于谦说道：“于大人，今日之事与本王之前的臆测险些契合，那折子要送到的地方是皇宫，至于人……”
朱祁钰愤愤道：“是那王振！”
“这……”听闻朱祁钰所言，于谦一时没回过神。
等终于消化这段信息后，于谦的脸色突然浮现出一抹愠色。
虽然早有预料，可听到这个消息，饶是于谦都忍不住发怒。
见于谦这副模样，朱祁钰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之后朱祁钰将今日问得的工具，一股脑尽数说与于谦。
听完，于谦不禁直起身，倒抽一口冷气。
这王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自将军情要务泄密给瓦剌。
置三军于何地，置大明山河于何地？
《大明律》有言，通敌叛国者，罪当斩！
于谦攥紧了手中的毛笔，那笔竟有丝丝断裂之意。
这王振简直胆大包天！
一心报国的于谦哪里能忍受这种事情，立即怒斥道：“这王振竟私自将雄师行进线路交给瓦剌，罪当斩，我等应当奏明圣上，判他王振一个通敌叛国之罪，将其推至东门斩首！”
于谦言语激动，竟把手中的毛笔猛地弃掷于地。
可以看出，此时的于谦已经怒不行遏。
见状，朱祁钰也点颔首。
说罢，于谦心中更是生出一丝凉意。
追念起之前种种，如若不是他们实时发现折子的差池劲，眼下他们二人是否能安然坐在这帅帐中都难说。
想到此处，饶是于谦都不禁冷汗直冒。
于谦这一通生机，朱祁钰十分理解。
朱祁钰又哪里不想将这个老太监生吞活剥，只是如今时候未到，而且即便将这件事情奏明了又如何。
对于自己的利益无关的事情，朱祁钰很清楚，朱祁镇是不会管的，更况且王振给的消息并未真的让朱祁钰死在押运粮草的门路上。
真的把折子呈上去，预计也是石沉大海。
想要扳倒王振，必须用一些其他的要领。
而这个要领，朱祁钰通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已经基本成型了。
他先是抚慰了一下于谦，“于大人先勿动怒，这王振简直令人可憎，本王也恨不得将其杀之尔后快，只是把弹劾的折子递上去，皇上纷歧定真的会接纳，究竟那王振跟了皇上那么多年，基本深厚。”
“基本深厚，那就由着这个阉人为所欲为吗？”于谦用力捶着身前的案几，“我大明的山河，早晚有一天要葬送在这个阉人手里！”
于谦表达着自己恼怒的情绪，他现在简直难以冷静下来。
这也情有可原，原来于谦与王振就势同水火，这王振如今又作出如此令人可憎之事，不除之实在是难以咽下这口气。
见状，朱祁钰说道：“于大人消消火，且听本王一言。”
说着，朱祁钰来到了于谦身边，嘀咕几句。
说罢，于谦眉头一皱，担忧道：“殿下此计虽好，可风险过大，万一这王振到时候狗急跳墙……”
“无妨，那皇宫还轮不到这王振撒野。”朱祁钰拍拍于谦的肩膀，自信一笑。
于谦也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想到朱祁钰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这法子如果成了，确实能够置王振于死地，可一旦失败，也有可能被王振那工具反咬的危险。
与朱祁钰相处这些时日，于谦内心低很是佩服这位郕王殿下，故而当朱祁钰提出要执行这个战略的时候，于谦着实捏了把汗，心中说不出的担忧。
可看到朱祁钰那坚贞、自信的面容，于谦莫名觉得心下一稳。
“若此计可成，下官为天下人感念殿下大德！”
于谦蓦地起身。
这位素以不向权贵折腰，气节无耳的于谦于大人，现在竟一ㄇ拱手深深躬身。
见状，朱祁钰将于谦搀扶起来，“于大人哪里的话，本王为大明宗室，理当整治朝纲，还天下一个太平。”
闻言，于谦一抬头，目光中满是激动与钦佩的神采。
“郕王殿下为国为民，一片赤诚之心，于谦感佩，日后但有事情，于谦必当全力襄助。”于谦语气激动道。
“有于大人此话，胜过黄金万两。”朱祁钰微微一笑，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两人内心皆是兴奋无比。
朱祁钰知道，这位于谦于延益，已经彻底与他是一路人了。
除掉王振自然也是朱祁钰的想法之一，但最重要的是将于谦拉到他这一边来。
要知道，朱祁钰从来都不是一个面善心慈的人，他不会因为与自己无关的利益瓜葛，而将自己置身于漩涡之中。
这次的事情皆是如此。
从穿越以来，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
朝堂上出言救于谦，吓退王振，兴兵北伐，收服一众部将。
目的都很明确，在这个汹涌澎拜的时代，作为大明藩王的他，必须拥有一支独属于自己的势力。
只有拥有了一支自己的势力，刚刚气够在这个时代中牢固地活下去。
他朱祁钰不惹事，但绝不怕事情。
而不怕事，自己就得有十足的底气。
现如今，他说做的即是积攒自己的底气。
其实他还得谢谢王振，如果不是这个阉人，他还没什么时机去结识于谦。
眼下可好，这位名臣名将已经主动归附。
看着眼前的于谦，朱祁钰知道，自己已经迈出了那要害的一步。
两人相见恨晚，叹息完后。
于谦居然开始宽衣解带，卸下自己身上的铠甲。
这一幕把原本还在兴奋之中的朱祁钰给吓了一跳。
“于大人，你这是……”朱祁钰赶忙道。
两人相见恨晚就可以了，实在是没须要“坦诚相见”。
朱祁钰如此想道。
不外很快朱祁钰就知道自己理解错了。
卸下铠甲后，于谦抱拳道：“殿下，今夜你我二人巡视军营，下官觉得照旧穿寻常士卒的甲胄好，下官命人备了两套寻常兵卒的甲胄。”
说着，两位士兵将甲胄呈了上来。
朱祁钰见此突然反映过来。
差点把正事忘了，今晚还得巡视军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