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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福寺的猫小箭

二十八、漂流金水河

隆福寺的猫小箭 淬火蘸冰 1904 2023-03-20 16:15:53

    猫小箭昏昏沉沉的又睡着了,在断虹桥的望柱上无所事事,对时间似乎也变得不那么敏感了。他就像个被难题困住的学生,考试已经结束,还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梦中他看见白灵儿在下马碑前向他招手,他想跑已往对她说,“他被萌狮骗了!没有找到《月下旧闻考》的古籍,他想回家去,又怕爷爷不在了进不了房门,不知能否去隆福寺的地宫借宿?”

  但他却无法挣脱望柱的束缚,就像被一根皮筋拴在那,每当他心想逃离时,那根无形的皮筋就把他猛地拉回到原地。猫小箭无可奈何地看着水中的波纹,一圈圈地激荡开,他凝固的身影就像一根指针,时间正在他无法挣脱的束缚中流逝。逐渐淡化的波纹,看上去像老箭张慈祥的充满皱纹的老脸,又像弓箭大院嬉戏少年脚下的画线,也像烧灼后龟甲的纹路~龟甲!莲蓬下水面上竟然漂浮着隆福大爷给他的龟甲。

  也许就在他看那水波纹的时候,龟甲从他那平滑的狮鬃上滑了下去。瞬间,猫小箭似乎又回到那令人神往的赑屃幻梦:湛蓝的海水,如丝绸般卷曲的云朵,白灵儿脚下珍珠般亮泽的细沙,另有手心里滚烫的烧灼~他不能失去这承载着影象的龟甲。

  猫小箭拼劲全力移动那总是捂住肚子的手臂,往池塘里探身下去,去够漂浮的龟甲,“咯噔”莲蓬上传来沉闷的断裂声,极重的石狮子一头栽了下去。奇怪,猫小箭没有听到自己“噗通”落水的声音,而且身上如石头般的僵硬感也莫名地消失了。

  转头伸腿都挺灵活的,也没有掉到池塘里那满身湿漉漉的感受,他躺在龟甲上,而且已经恢复了猫的形态。龟甲承载着他就像一叶独木舟,曾经被烧灼的纹路中流淌着鲜红色的液体,酷似有了生命的岩浆。

  “哎哟!那孩子掉水里啦!”透过一层薄薄的水雾,望柱上的狮子们焦躁不安地原地踏着步,每一瞪圆的双眼睛都在荷叶间激荡的水波纹中搜寻着。但也只限于此,数百年来的墨守成规,让望柱那块巴掌大的立足之地成为他们不行逾越的界线。

  “在哪呢?我这眼神欠好,看不见,谁家的小狮子离得近,快资助瞧瞧。”踩着雏狮的赶忙挪开爪子,放小狮子去荷叶间搜寻。

  有眼见的小狮子扒开荷叶,一眼就看见一块像小船样子的龟壳上,一只猫正在左顾右盼。忙跳回莲蓬上跟母狮子说:“妈妈,太奇妙了,掉水里的狮子酿成一只猫了,我能也跳到池塘里面吗?他有条船要漂走了。”

  吓得母狮子一把按住小狮子紧张兮兮地说:“你敢,你知道那池塘里有多危险吗?那塘底的泥可深了,我们石狮子一旦陷进去就再难重见天日,卢沟桥上狮子有的为什么那么新,不就是掉河里了,捞不上来重新镌刻的吗?放心待着不折腾就能永生,听懂没有?”

  小狮子将信将疑底“哦”一声,吓得不敢说话了。

  “哎,小箭狮子,你要是想走我们不拦着,顺着这金水河漂别惹事,谁叫你都别允许,随风出巽位之海就能回到人间界了。”看不清面容的老狮子冲着龟甲飘走的偏向喊着。

  “好的,谢谢啦!”猫小箭转头看那徐徐远去亮晶晶的薄雾,在船尾收拢成色彩斑斓的霓虹,一半垂落在宽阔的河面上,果真是一座断虹桥。

  没有船帆和舵桨的龟甲船顺着舒缓的水流向东漂,此时夕阳浓烈如赤焰般烘烤着水面,龟甲纹路中浸透的血脉与金水融为一体,顺着猫毛汇入小箭的身体,让他原本颓丧虚弱的内心重新燃起希望的光线。

  在微微翘起的龟甲上眺望远方,如同在幽深的峡谷中航行,两侧河岸是陡峭的崖壁,神秘而混浊的雾气从石壁漏洞中喷涌而出,在铁青色的巨石上凝聚,那一层在迷雾中遮遮掩掩的植被,分不清是附着百年的青苔照旧郁郁葱葱的森林。

  猫小箭看得如醉如痴,不意脚下猛地一晃差点将他掀下水去,幸亏他实时抓住了龟甲上翘的边缘。他发现河水的流速快了许多,原本的微波激荡酿成了波涛汹涌,而自己的倒影在波峰与波谷间跳动。向前望去,一堵通天红褐色的陡壁横亘在前方,要将金水河拦腰截断,龟甲正载着猫小箭义无反顾地冲向它。

  急流中上下颠簸,小箭趴浮在浸透酷寒河水的龟甲上,从翘起的裂缝中窥视着那道看似不行逾越赤壁。迫近,再迫近,猫小箭在心里喊着:来吧!大不了碰壁,我是绝不放弃的猫小箭。随后耳边就听“嘭”的一声,那是耳朵被猛地灌入流水的声响,眼前一团漆黑,龟甲就像误入房间的野鹿,在两侧岩石上乱撞。猫小箭屏住呼吸,紧闭双眼,抓牢龟甲,任凭“咕噜咕噜”水声在四周回响。猛地又一声“嘭”就像开了瓶盖的北冰洋汽水,龟甲从狭窄的水关隧道中冲了出来。只一瞬间,河水就变得波涛不惊。小箭如饥似渴地呼吸着夜空里的新鲜空气,满天的星斗似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行及,正上方的繁星异常璀璨,像修建师绘制的蓝图排列有序,而那星座的正下方紫气缭绕,不知道是隐藏着什么。说真的,猫小箭真是被这庞杂的时间给搞糊涂了,明明适才在那赤壁的那一侧照旧夕阳无限好的黄昏,穿过隧道瞬间就是深夜,星空就像个锅盖罩在头顶,水天一色难以区分,而自己似乎是漂浮在星光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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