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年过九旬的老人眼睛已经污浊,目光直直地盯着桌上放着的相框。
铁质的相框边缘上爬满了红锈,如同鲜血一般笼罩在上面。相框里面夹着张发黄的白纸,泛黄的白纸上滴着几滴晕开的血。白纸的质量看起来并不怎么好,磨得发毛的边缘隐隐还可以看到突显的纤维丝。
泛黄的白纸上画着几个高矮不齐的少年,有个十六七的样子。画这画的人似乎年纪不大,笔触稚嫩,但画出来的人,脸上明显都带着笑。
1
“喂,小低个儿!叫什么名字啊?”一道久违的烟嗓穿过层层被岁月包裹的影象,恍若昨日般,响起在耳边。
昏黄的暮色斜斜地照进驻扎地,他抬起头,一道高挑的身影盖住了并不耀眼的暮光。
“我……我叫郑……郑离原……”他怯生生地回应着眼前这个高个儿男人。
“郑离原……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你怙恃读过书?”高个儿男人眯了眯眼,继续盘问。
“没有……”郑离原鼻头酸酸的。
“说的也是,读过书的怎么会把孩子往军队里送呢。”男人寻了个洁净地儿,直接坐下。
“不是,我爹……我爹被小鬼子打死了,,我娘逃难时跟我走丢了……”郑离原想到自己这坎坷的经历,眼睛眨巴了几下,掉下几粒金豆豆。
男人明显有些鄙夷:“都来投军的人了还这么没前程,哭啥啊,这年头谁家还没死过人?”
郑离原慌忙抬起手臂,拽着袖头在脸上胡乱抿了一把:“没哭,刚刚就是有沙子进眼了。”郑离原顿了顿,“横竖,我来投军就是讨口饭吃的,能活下去就行。”
急促的荟萃哨在外场响起,难听逆耳又揪心。
来不及过多外交,这一批刚刚入伍的新兵就被投入到战场中。
2
随处都是尸体,睁眼的,闭眼的,手里握枪的,死了手还扣在扣板上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敌营的,数不胜数。
所有的尸体在郑离原眼中似乎蒙上了一层红雾,看不真切。
一颗子弹还镶嵌在他的右手臂,血迹染红了掠过眼泪的袖子,期待着抢救兵的到来。
郑离原的左肩被人拍了一下,连着伤口,隐隐作痛。
是那个与他搭话的男人。
男人的左腿和脑门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绷带下透着血红。
可能是刚刚打了一场胜仗,也可能是总部又运送了一批医疗物资的缘故,抢救兵终于舍得给他们一下子用这么多的绷带了。
“你怎么还不去杨姐那儿?你这手臂不想要了?”男人看着郑离原流血的手臂,直接拉着他去了抢救兵杨姐那儿。
痛苦的呻吟回荡在营地的上空,急急遽的脚步,焦急的喊声,充斥着郑离原的耳朵。
“小伙子第一次上战场吧,”杨姐手脚麻利的给他包扎着,“没事,这战场啊,无非就是你死我活的,多上频频就好了。”
郑离原呆呆听着,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杨姐!另有没有止痛针了?这边有个病人要缝肚子!”
“诶!有的!我给你送已往!”杨姐应着,低头给郑离原嘱咐几句,拿上止痛针就急遽离开了。
3
第三天了,郑离原还没有从战争的阴影中走出来。
早上训练,晌里训练,晚上站岗,枯燥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