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三折

　　中秋节是周二，高三时间很紧，也没有放假。他打电话问吃月饼没有，她答不是很喜欢。尽管如此，中午饭时间，君熠妈妈照旧送了些来，还带她去吃了饭，嘱咐她照顾好自己。其实她还去家里送了，双方的大人私下间来往不少，只是不让她知道。

　　君熠说国庆要回来，她翻到下月的日历，想着最多就放三天吧，也待不了多久，但是又没说什么，因为他决定的事情，她向来也没什么阻挡的措施。之后才意识到，她现在竟然也开始在意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了，也许是假期他念叨得太多了。

　　放假的时候又是周四，下午五点多的光景，她原来以为君熠要第二天才回来的，没想到却在放学之后接到了他电话：“凌萱，这边情况不太好，学校不让出去了。”

　　“哦，那你注意宁静，掩护好自己。”她的话里面竟然有一种失望和可惜，也算是难得。

　　“也不知道之后会不会好一点，过年应该能回来的。”

　　“还早呢，你想那么多干嘛。”她漫不经心地说。

　　“但是去已经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从开学以后。”

　　“那有什么关系，打视频也一样。”

　　“可是我每次给你打视频你都转语音，我基础看不见你的脸。”

　　“那是因为在办公室啊。”她苦笑，“我周围都是同事，在宿舍的时候可以打视频的。”

　　“我不管。”

　　“下次你晚点打，等我回去之后再打。”

　　“可是你每天下班那么晚，而且时间还不牢固，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合适啊。”

　　“你真的不知道吗？高老师怕是把班主任值班的表都发给你了……”

　　“那以后你给我打嘛，你主动给我打好欠好，一周一次行吗，其他时间都我打好欠好？”

　　“君熠，我发现你现在真的很黏人。”她推着小车在超市买工具，一会儿回家做饭。

　　“凌老师好。”她听到声音被吓了一跳，转头看时是班里的一个女生，只是回了一句你好就逃之夭夭。

　　其实也没须要心慌，因为那学生或许率听不到她说的什么，可能是因为君熠在那头笑得太放肆了，她倒脸红起来。

　　暮城的情况比BJ好许多，虽然收支果真场合免不了扫码，但她所在朝晖区因为相对较偏，从来也没泛起过什么病例。只是学校每周依然要求上报，她也徐徐习惯了。

　　到元旦的时候他仍没有确切消息说什么时候能回来，她倒乐得清闲。只是之前lilac说她来了中国，现下也在BJ，问她是否得空已往一聚，她盯着面前大摞大摞的作业，另有以1开头的高考倒计时陷入了缄默沉静，“歉仄我现在脱不开身，情况好些可以让君熠陪你去走走。”

　　于是两小我私家的思绪不约而同回到四年前，那个被lilac称作终结仪式的男人，穿越时间，一直陪在他身边。

　　“你们结婚了吗？”

　　“……没有，他还在上学呢。”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很温暖的人吧。”她想了一会儿，蹦出这么一个形容词来，“我暂时去不了BJ，他陪你也是一样。”

　　恰好是周六，学校是上完两节课之后放的假，凌萱坐着公交车摇了很久到的墓园，没有告诉母亲，彼时新年伊始，合该是欢喜的时节，她却偏要扫兴，是的，许多年了，元旦对于她来说跟清明没什么两样。

　　原来是晴朗天气，一点事后却阴郁下来，又是要下雪的征兆，看守墓园的照旧那个老人，又是一样的语气，敦促她快离开，她依言慢慢走出来，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方。

　　公交车先到了市中心，她阴差阳错下了车，转了地铁要往外婆的屋子去，不知怎地想起上次跟陆栩晤面的情形，就是在地铁上。

　　也许厥后他跟叶依依坐过许多次这趟地铁，从高铁站或是机场回家。她想，于是脑海中浮现出许多他们待在一起的画面，她不觉得酸涩，却有点痛苦或者说急躁，原本一个销声匿迹的人，如今突然泛起在她的脑海里，勾起的又全是些不快的回忆，任谁也不会好过。

　　她去了外婆家的楼下，看到阳台晾着的衣服，自然知道母亲这次简直没有骗她，屋子真的已经卖了出去。

　　只是在四周的湿地公园看见叶依依的时候，她照旧很难形容心里的感受，本能是想要逃，要躲，也就这么做了。

　　她穿着蓝色的大衣，推着一个老人散心，明明现下是阴郁的天，早已没有太阳，凌萱却觉得热上心头，她就这么随着她们，不远不近地，直到看着她们进了外婆住的那栋楼。

　　心里泛上些莫名的情绪，她突然很想哭，为什么她的一切都那么顺利，想要什么都可以获得，连家里的尊长也都还健在……

　　她心里对这屋子的去处明明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却照旧不死心，打电话去问母亲，是不是卖给了一个姓叶的人家，获得肯定的回复后眼泪大颗大颗掉了下来。

　　连最后储存亲情的地方，你也要占去吗？

　　可是她无人可问，她知道怪不了任何人，母亲在学校旁边买的屋子她一次也没进去过，可事实上那屋子的一部门钱照旧从眼前这所屋子里折出来的。如果是问母亲，约莫会获得“你不能既要又要吧，已经给你买了个屋子了，还纠结这个干什么。”

　　是的，她也知道自己不应纠结了。如果跟君熠说，也怕他会担忧，因为他自己就是很没宁静感的人，一定会把这件事情跟陆栩扯在一起，虽然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对陆栩无意了，可是照旧不能接受旧屋子被卖给叶依依一家的事情。

　　也不能找楚盈盈，因为她之前刚刚劝过她要全心全意对君熠……他们似乎都很不放心她，觉得她对陆栩仍有所眷恋，可是现在她真的很无助。

　　回去的路又是好远。

　　她先坐了地铁，然后打车回到学校，依然想不通要如何排解。

　　君熠打电话说，过年或许率回不来了，教授说带他去上海，有个项目带他做，也许……也许结业之后就在那事情也说纷歧定。

　　他问她的意见，奈何她心思基础没在这上面，也听不见他说了些什么，只是机械地回个好，体现自己真的在听。

　　“所以凌萱你是赞成我去的是吧？”

　　“嗯。”她的回覆很迅速，像是完全没有思考，君熠的每个字都在耳朵里滑过，连在一起却理不清是什么意思。

　　“横竖现在也还没结业，我随着他们先已往看看，六月以后再做计划。”

　　她心不在焉地听着，他还以为她是因为不能见他而惆怅。

　　寒假很快就来了，但是高三的寒假也很短，她也没几多时间休息或考虑其他的事情，就又到了新学期。

　　清明的时候她原来已经允许跟君熠的妈妈一起去墓园看爷爷，母亲却非要把她叫去加入一个老人的生日会。

　　她原来不愿意去的，可是君熠妈妈说：“老辈都是见一面少一面，在世的时候多去看看也好。”

　　所以她听进去了，也就依言回了家。

　　知道是去陆栩家的时候她还很疑惑，因为陆栩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是不在了的，哪里另有什么尊长，直到进门时看见了叶依依，她真的很想抽自己两个耳光。

　　早该想到的，何苦呢？非要来这一趟给自己找罪受。

　　她有多久没来过了？不记得。上次来只到了楼下，让陆栩把箱子还她，就是在地铁上遇到的那一次。

　　临近用饭的时候他才回来，看到她的时候一点都不意外，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打招呼，以为可以相安无事地过完这一天。如果母亲没有提起敬酒的话。

　　“我女儿小萱现在在暮城一中事情了，一直也没有时间出来跟各人见过面，今天带来给各人认识一下。”她用后肘杵了杵凌萱，要她起来说两句的意思。

　　她懂，可是她不想照做，偏偏这时候又想起来在君熠家只用安放心心坐在小孩桌用饭的事情，就没来由地生气。于是她只是站起来说：“我不太舒服，先走了。”

　　母亲一把抓住她，似是要生气，她却以更狠的眼神瞪回去，她看到了她扬起的巴掌，似乎刹那间就要落在她脸上，却没有一点恐惧。

　　是陆栩把她拉开的，她也不领情，也不想同他烦琐什么，自顾自地下楼。

　　“凌萱，你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陆栩，你觉得你算什么？我们之间又算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生气，你明明知道我跟我妈从来就差池付，还非要叫她带上我，来看你女朋友的尊长，有意思吗？”

　　“我只是想着说你没了外婆……可能见到其他的老人会好一点。”

　　“你不要说了，你不提外婆还好，你知不知道他们家买了外婆的老屋子，我连去的地方都没了。”

　　“凌萱……我……”

　　“算了，别说了，你回去吧。”她突然觉得跟他讲话好累，不知道他是真不明白照旧装不明白，横竖他对她，向来如此，因为不够在意，所以也不甚体贴。

　　转眼又到了五一，君熠也没有回来的迹象，只是说忙，且上海情况不大乐观，他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如期返回BJ加入结业仪式。

　　他说以前很在乎结业，因为觉得面临划分，未来难料，可是现在知道有小我私家在远方等他，是否要回学校加入最后的那个仪式，似乎也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