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止于礼

　　培训只有两个星期，到十三号就结束了。凌萱和君熠都是第一次到这边，四川还算平坦，究竟有天府之国的称谓，重庆就是在崎岖，高楼林立，树木又多，视野并不开阔，唯一的利益约莫是吃的许多，奈何两人都属于胃欠好的类型，也过了放纵的年纪，所以体验感一般。

　　但热是真的，热闹也是真的，四十几度的天气，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挨着挤着，到显得人与人之间更亲近了。

　　七夕那天晚上，君熠拉着她去外面逛，随处都是卖花的小贩，另有种种夸张的灯饰，亮闪闪的，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险些人手一束，但凌萱却不想要，只是觉得拿着太累。

　　君熠非要买，很大的一束花，装点得确实悦目，但贵也是真的贵，凌萱看他付钱，只想叹息这个都市的物价跟暮城简直不是一个水平，却对旁边篮子里装着的橘红色的小玩意发生了兴趣。

　　这颜色真悦目，她心想。哪怕知道是有灯光照射的缘故，也觉得很招人喜欢。

　　“妹儿，买点尝哈嘛？”挑担的叔叔操着一口重庆方言，听上去很好玩。

　　一半为着颜色，一半为着口音，她买了小半袋叫做西梅的水果，也没洗，放进嘴里咬开，只觉得酸酸甜甜的，很是奇特。

　　“吃不吃？”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举到君熠面前。

　　“你喂我。”他明明只是用一只手抱着花，却还要偷懒耍赖，但凌萱照旧好脾气地凑近了。

　　“张嘴。”

　　在含住西梅之后，他又快速地在凌萱脸颊啄了一下，然后才开始嚼嘴里那个小玩意。

　　凌萱原来是等着听他吃了西梅的反馈，被亲了一下之后反倒不知所措起来，也忘记了要问他好欠好吃，就转头往前走了。

　　“诶，等会儿，我还没吐核呢！”

　　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只手也顺势拉住她，她不得不别过身子，把手里的纸巾摊开。

　　他不怀美意地盯着她的脸，真红，似乎比灯光照射下的西梅还要红，还要悦目。他想。

　　“好吃吗？”并排走着的时候，她偏头问他。

　　“好吃，是我喜欢的味道。”

　　“说起来，你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喜欢吃甜食的男生，大学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奶茶这些，你喝的频率比我高多了。”

　　“生活已经这么苦涩了，虽然要多吃点甜的中和一下咯。”他答得漫不经心。

　　“君熠，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什么？”

　　“初中那会儿，你经常教我做物理题，但是我每次叫你放学一起去吃冰淇淋，你都拒绝了，为什么？”

　　“其实……其实我是觉得，就让你欠着我也好，永远也还不完，这样就算出于愧疚，你也会一直留在我身边了。”

　　他说的时候是笑着，却有什么工具轻轻扎进了凌萱的心，她没想到这么些年他都是这样捱过来的。她不在想去问他如果没在一起会怎么样，只是故作轻松地挖苦道：“美意机哦你！”

　　“嗯喏，你才知道啊。”他挽她的手紧了些，三十几度的夜晚，没有风，其实挺热，但她也没有抗拒。

　　晚上洗完澡之后他吹干了头发，整理着自己的行李，她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一转头看到他的时候另有点懵。

　　“突然觉得你头发短一点还更悦目些。”她突然没来由地说。

　　他的行动瞬间僵硬，回过头来盯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你头发这样剪短还更顺眼一些，以前念书的时候，你似乎头发都要长一些。”

　　“难道你们女生不是都喜欢稍微长一点，然后有造型的头发吗？”

　　“不是啊，”她摇摇头，“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平头是检验帅哥的唯一尺度吗？哦，似乎是寸头……我不记得了。”

　　“原来你喜欢短发啊？”他无意识地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

　　“也不是，可能也是觉得新鲜吧，没见过你这样子。”

　　“没想到你照旧一个多变的人。”他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她倒是也不清楚他的脑回路，只是没好气地笑笑：“我也不算多变吧，只是随口一说，你的发型虽然照旧自己做主……不说了，你慢慢收拾，我先睡了。”

　　她站起来慢慢走向靠窗的一张床，拉开被子躺了进去。

　　她可能是真的累了，究竟前一天才结束培训，今天又走了那么多路，他把箱子合上，走到她旁边，摩挲着她的手，俯身在额上印下一个吻：“晚安。”

　　她眼皮动了动，终于没有睁开，也没有开口回应他，放心地睡了。也许等他洗澡的期间，她都已经困得不行了，他想。

　　他转身躺在她旁边的一张床上，关了灯。

　　窗边的小桌上还放着她买回来的西梅，没有月光，也没有灯光，空调的声音几近于无，他却感受脑海里隆隆作响，尽是他凑近时她那可爱的泛红的脸，就像西梅一样惹人怜爱。想到这里，那水果酸甜的味道又泛了上来，盈满了整个口腔，似乎连空气里都是幸福的味道，今夜注定无眠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