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盘算
“你看我很闲吗?生产队每天有几多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宋毅没好气地瞪她。
白昼要监视社员干活,有时候还要去大队开会。
晚上检查工分薄,刘工分这人心眼子小,经常迁怒那些身世欠好的,强行扣工分的要纠正。
要给社员部署第二天做什么。
社员家里打架,他要去调整。
社员失事,他也要出头解决,有时候村里的狗都睡了,他还没睡。
哪有闲时光去讲什么课。
“确实没时间。”林玉珠歪着头笑眯眯地说:“那我不管,我横竖不想听周知青授课,以后不去了。”
煤油是贵,那也不是不能解决,她一点也不想在往返学堂和小学生教学内容上浪费时间。
林玉珠懒得解释,爽性耍赖走人。
横竖这题无解,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你…”
宋毅阴差阳错地想起家里晚饭讨论的事,阴差阳错地想到她要是嫁给他,是可以在家里正大灼烁教她的。
他的心不行抑制悸动起来。
一阵夹杂着猪粪气味的风吹来,吹散了他的心中的燥热。
下午大队开会的内容让他习惯性地蹙起眉头,脚步极重慢慢往家里走。
林玉珠回抵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提水洗澡,没有电吹风吹头发,她只能坐在窗边等自然晾干。
一天下来,累是真的累。
这个生产队穷也是真的穷。
已经到了七十年代中期,村里连辆拖拉机都没有,更别说其他的机械化设备。
依靠原始的人力畜力耕作劳作,种子不行、化肥奇缺、社员磨洋工混日子,收成自然上不去。
林玉珠开始盘算怎么才气合理地获得更多的自由时间,否则每天都要点卯上工,困在这个山里跟坐牢没什么两样。
她拉开抽屉取出铝饭盒,一分一毛数了两遍,这个家全部现金只有八块七毛四分。
躺在床上望着黑漆漆的房顶,深呼吸好频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穷得显而易见。
想要从温饱线挣扎出来,只能从别人口袋赚钱赚票。
临睡前进空间看了一下,塔塔还没完全出壳,缩在壳里一动不动,或许是在罗致蛋壳里的剩余能量。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村里的公鸡已经报晓好频频。
晨起无雨,山区气温有些凉,林玉珠在单衣外面又加了一件厚布外套。
出了房门正巧遇上挑了一担畚箕准备往外走的方淑慧。
林玉珠追上去轻轻拍她手臂,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
“我想再抓几只小鸡。”
方淑慧看她比划完,放下扁担往林玉兰房间看了一眼,连连摆手。
“人不够吃,养不了。你妹妹,要吃米。”
林玉珠知道她在愁什么。
生产队每个月尾发放口粮,壮劳力拿满十个工分的,发35斤稻谷。
妇女拿七八个工分的发25斤稻谷。
儿童能挣三至五个工分,发20斤稻谷。
不能挣公分的婴儿,发10斤稻谷。
而林家三个都是五分半,每人每月领23斤稻谷。
要留出10斤稻谷来喂鸡,剩下的59斤稻谷,脱壳之后只有36斤多的米。
三个干农活的成年人,饭量大,基础不够吃。
自留地有什么应季瓜菜都是当主粮吃的,红薯险些成了口粮。
这里的生产队虽不限制社员养猪养家禽的数量,但没有足够的粮食,谁家也不愿意多养。
“我有措施。”林玉珠拍拍胸脯,笑容自信。
方淑慧犹豫了一会,微微颔首。
大女儿在的时候,家里也是她在当家。现在这个新女儿,更强势,让她下意识地相信她的决定。
她看林玉珠拎了桶和抄网,有些疑惑,神色愁苦,“今天,要吃小鱼?油不够吃。”
林玉珠已经学会了看她做手势加读唇语理解意思,笑着摇摇头,“不吃。喂鸡,喂猪。”
这里小溪河流和水渠多,水质好,三指宽以上的鱼很少见,都被社员捞回去做菜煮汤了。
那些长不大的小鱼仔捞得费劲,只有小孩愿意花时间捞回去收拾洁净让家里人给烘成小鱼干。
做得咸咸的,用饭的时候嚼几条也算吃了荤。
只要肯花时间,捞鱼也不是很难。
村里家家户户都要割猪草,方淑慧从来不敢跟他们抢。
两人走了很久才找了一块荒地停下来,旁边有条小溪。
方淑慧割猪草,林玉珠捞鱼,忙忙碌碌的一天开始了。
回抵家里,林玉珠放好工具把睡懒觉的林玉兰挖起来,自留地要锄草,长老了的菜也要摘回来。
就这么一点时间,怎么可能让她美美的睡大觉。
“你是周扒皮吗....”林玉兰哭丧着脸一边诉苦一边编头发,“睡一觉满身酸痛,感受又回到被我舅舅支配的噩梦时代了....”
林玉珠不客气地把她两侧头发耙散,“别整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发型,随大流就好。”
说完抢过梳子爽性利索帮她把头发梳顺,编了一根麻花辫垂在颈后。
“干嘛呀....一根粗麻花辫也太土鳖了吧....”林玉兰嘀嘀咕咕跟在林玉珠后面,“编发多悦目呀....我还不能支配我自己的头发么....”
林玉珠神色淡淡递给她一把锄头,“说对了。”
原主两姐妹的衣听从来没有亮眼的颜色,暗沉沉的,做得肥大。
现在时兴的花裙子,她们只敢在背地里想想。
林玉兰没辙,只能憋着一口闷气随着去自留地。
心不在焉地锄草,锄着锄着,她眼睛一亮,“姐,你说,我现在去找我舅舅....咳....”
林玉珠抱着一棵包菜,咔擦一声扭断根茎放在篮子里,呵呵一声无情地泼灭她的异想天开。
“然后呢?跟人家说,你好,我是你许多年后的外甥女?别说跨省去北方,你去趟县城都要带介绍信,否则等着被抓吧。”
她转身把包菜根刨出来,抬头定定地看着林玉兰,“我怀疑这个是平行时空,说白了,这个时空不会泛起第二个你。”
不是怀疑,是肯定,因为是塔塔告诉她的。
“我去....”林玉兰锄头一丢,一屁股坐在野草堆上,痛心疾首地望着林玉珠。
“这特么的大好青春居然要在灰黑暗渡过?衣食住行,样样不行,连自由督杈有....我这是干嘛来了啊....”
“少空话,一会要上工了,赶忙锄草。”林玉珠揶揄地冲她笑笑,“你的愿望不是实现了么,彻底给你解决了要上学的困扰。”
她们姐妹没有上学资格,明年恢复高考,大学招生的工具也不包罗她们这种身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