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像枯竭的树枝被踩碎，像是拼凑出来般僵硬
我妈允许了，让她明天来选一样
那天夜里，李楠楠坐在地上，发呆，一整晚
你是不是傻，你看见你那两米的大床没，多软和，你是不是傻，你这么折腾自己我能复生吗？大姐你清醒点好欠好，我已经死了，死了一个星期了，爷都快烂了
我在她身边骂骂咧咧的，蹦蹦跳跳半天，很神奇我成了鬼，倒是有用不完的力气，怎么折腾都不累
李楠楠像是被谁抽走了灵魂，我在旁边做了半天法，一点用都没有
天灵灵地灵灵，给点鬼术行不行
我祈祷的手势，绕着李楠楠一圈一圈的走
妈咪妈咪哄，给老子睡觉
没反映
巴啦啦小魔仙，胡卡拉卡，睡觉！
李楠楠一动不动
……
我把我毕生看过的动画片里的咒语用了个遍，就算是我身不累，我也心累啊！
哎
我叹了口气，坐在她旁边，就这么和她厮守着，到了天亮
夏天亮的早，四五点钟的样子，李楠楠腾的一下站起来，吓我一跳，我无聊的快睡着了，一下子给她吓醒了倒是
也没有刷牙洗脸，直接照旧昨天那身，静悄悄的来到公交站台前坐着等，一等就是在冷风里等半个多小时
傻缺吧你，不冷嘛？你这薄的跟蝉翼一样的外套顶什么用
我照常骂着她，她照常不给我反映，我倒是一点没有无聊的意思，似乎有用不完的词语去形容她的愚蠢
终于来车了，再不来我都畏惧她冻成冰棍了
一路无言
来到我妈家
“叩叩叩叩”
敲的很急
喂喂喂，你报丧啊？敲这么急
我冲她翻个白眼
“谁啊？”
明显我妈还没睡醒，语气里有些怒意
一开门，她也愣了
“来这么早”
李楠楠点颔首，说了一声阿姨早
进来后，就看见我那个继父睡眼惺忪，抱着他的宝物儿子
“这么早，楠楠还没用饭吧”
话音刚落，她递了一个眼神给继父，继父把那小子一落地，小子就开始哼哼唧唧的哭闹
我妈冲楠楠尴尬的笑了笑
“不用了阿姨，我拿了就走”
她推开我的房门，里面已经空了，李楠楠转头看了一眼我妈，眼神里全是质疑
我妈将她领到杂物间，掀开一块白布，下面全是我的工具，以前喜欢的明白熊布娃娃，读过的书，穿过的衣服，睡过的床单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在里面
“楠楠，你要是喜欢都拿走吧”
我妈往退却了退
她上前，一样一样，将工具拿出来，摸了摸又放在旁边
她看的时间太久了，久到我妈已经出去买菜回来，她还在杂物间，一样一样工具的翻看，我们的合照被我框在了相框，原来是放在床头的，现在也如垃圾般，和这些工具归置在一起
从进门到现在我一言未发，似乎之前吵喧华闹的那小我私家不是我
终于，李楠楠再次推开门的时候，她满眼的疲惫
我妈正做好了早饭，招呼她坐下一起吃
那小子嘟囔着
“我不要和这个丑姐姐吃早饭，我不要和她一起吃”
我妈怒气一上来，“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碗筷都抖了一抖
“季千正！”
季千正哇的一下就被吓哭了
继父连忙抱起季千正，边轻拍着他的背，边冲我妈嚷嚷
“喊什么，正正还小，懂什么，非要为了一个死人的朋友跟正正嚷”
肉眼可见的我妈脸色沉了下来
妈的，你这个老不死的，说我死人没关系，隔这阴阳谁呢你，老不死的你等着，等我会现身了，第一个吓死你
我张牙舞爪的作势要打他
“没关系的阿姨，苒苒的工具我都拿走了，你们吃吧”
话音刚落，楠楠就抱着一盒子关于我的工具离开了
我们一路返回，一路上我学着怎么躺在空中，这样舒服点
就这么，她平静的看着窗外，不知道想什么，但已经不再流泪，而我还陶醉在做鬼的新奇中，这玩玩那弄弄
厥后，楠楠将相册和手串拿了出来，手串拿出来的时候，幸好是珠子上沾染的血渍，还能擦掉
就在她将珠子上的血一一擦掉后，我就再也不能离开李楠楠身边五米
这样也挺好的，世界这么大，我似乎除了在她身边，哪也去不了
放屁!!!!!
啊，我的四字弟弟，啊，我想去看我的四字弟弟，活该的神秘力量，放开我，让我去看我的四字弟弟
我挣扎着，狗刨式，花式蛄蛹，五米冲刺，我都试了，就是不能离开李楠楠五米之外
而我在这边像个神经鬼一样作妖，那边的李楠楠，将我其他的工具打包送给了，我孤寂的老父亲
她说，我爸妈离婚这么久，我爸都没有再娶，有时候一年见我一次，有的时候一个月也会来偷偷看我频频，照旧惦念我的
她说，现在那老头唯一的亲人没了，太孤苦了，连个念想都没有更孤苦
她说，她有和我15年的回忆才不孤苦，却偷偷留下了合照和手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