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新年
裴策被抓回后，本想趁着天黑再溜出去，谁想外面全是傅明诀的人！频频实验出逃无果后，他认命了，憋着一肚子气，整日在府里砍树，一边砍一边骂。砍累了，也骂累了，自然就这么睡已往了。
眼看着就要到除夕，北境迟迟没有消息传回，不仅裴策着急，傅修昀也急。
议政殿里，大臣们乌泱泱站了一片，皆是缄默沉静不言。
许久后，傅修昀说：“已经已往五日了，照旧没有任何线索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就是没有人站出来回话。
这时，有一位模样老实的年轻人站出来，揖礼道：“回陛下，季将军带人在鬼崖谷搜了三天，暂未找到靖安王的下落。”
说话的年轻人是新上任的兵部右侍郎——柳疏。
柳疏原先只是兵部一个不起眼的小官，厥后兵部的官员不是被贬就是入狱，傅修昀便提拔了他为兵部侍郎。
其余人见此，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现如今朝堂的上的官员，多几几何都与蔡家沾点关系，陛下面上虽不说，可这次靖安王失踪，入狱的大多都是蔡沅的门生。
陛下信不外景王，亦信不外蔡沅。
离开议政殿后，蔡文滨心不在焉地跟在父亲身后，自从老夫人去世后，他心里总是不安。
蔡琂轻扫了他一下，没说话，直到上了马车才开口：“在想什么？刚刚在陛下面前见你也是这副模样。”
蔡文滨犹豫了片刻，道：“父亲，此次靖安王失踪，朝堂上大批官员落马，我细细查过，他们中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祖父的门生，我担忧......”
蔡琂打断了他：“你祖父为官数十载，门生众多，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原理，蔡文滨自然知道，可想起祖母去世的事，便不由得心慌。
蔡琂拍了拍他的肩，道：“蔡家在朝堂屹立多年不倒，前前后后有几多双眼睛盯着？现在只因为你祖父的几个门生入狱，你便沉不住气。如此这般，你未来如何能肩负得起整个蔡家？”
“父亲，我......”
“好了，”蔡琂沉沉叹了口气，“有些话你我心里明白就行，你是蔡家这辈中最精彩的孩子，只是太容易情感用事。君子论道重义，可你要知道在朝堂之上太过注重情感，只会害了自己。”
蔡文滨垂下眼眸，缄默沉静事后，照旧颔首应下了：“我知道了，父亲。”
“嗯，”蔡琂顿了顿，转而问，“儿媳妇的病可好些了？”
“先前是有些起色，但天冷下来后，病又犯了，近来一直在咳，吃了许久的药也不见好。”
自从蔡老夫人走后，胡静姝便整日缱绻病榻，起初只是轻轻地咳，厥后越咳越厉害。蔡文滨虽然没有亲眼瞧见，但听底下人说，她偶尔咳嗽的绢帕上还染着血。
蔡文滨吓坏了，请了医生过来看。
可医生却说，胡静姝这是心病所致，咳嗽原来早就该好了的，只是她忧思过重，病自然而然便加重了。
事后，蔡文滨也问过胡静姝到底在担忧些什么，她支支吾吾说不上来，问来问去，硬是不愿说实话。
久而久之，他也不再多问，只嘱咐胡静姝好好养病。
听闻后，蔡琂说：“若是医生看欠好，便拿为父的帖子请太医过来看看吧。”
“多谢父亲。”
马车徐徐在蔡家门前停下，蔡琂拢着大袖下车，望着空中吹落的雪，轻声叹道：“又要到除夕了......”
今年除夕差异往年热闹，冷冷清清的。
皇后新丧未过，宫中不宜放肆操办宴会，傅修昀心里牵挂着靖安王的下落，更无心于歌舞，在宴席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正主一走，其他人继续留着也没意思，吃过两杯酒后，纷纷起身告辞。
凌幼瑶在宫里被拘着，自然想早点回去，可傅明诀被叫去承明殿了，她便在太辰殿陪着傅允辰。
自从皇后走了，傅允辰似乎长大了不少，在人前已有几分太子殿下的威严，唯有在凌幼瑶面前才会展露孩子心性。
傅明诀来接凌幼瑶时，两人趴在窗户边看烟花，有说有笑的。
听着那银铃般的笑声，傅明诀墨黑的眸子里也浮上一层笑意，就这样静静站在门口看着，直到傅允辰瞧见他，他才回过神来。
凌幼瑶转头，见傅明诀一直站在那里，起身朝他走来：“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傅明诀牵过她的手，道：“见你看得入迷，便没有打扰。”
凌幼瑶盯着他看了会儿，没有说什么，与傅允辰离别后，便离开了太辰殿。
回去路上，凌幼瑶不想坐马车，傅明诀陪着她走回去。
今日除夕，宫里安平静静的，可城中却是热闹。长街四处挂满了明灯，暖色的光映衬着白雪，似要将这黑夜点亮。
凌幼瑶拉着傅明诀的手说：“你刚刚在辰儿面前不说话，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他说：“靖安王至今没有下落，陛下担忧有人会乘隙生乱，便想让本王去北境看看。”
靖安王失踪已有半月，季有怀带着人翻遍了整个鬼崖谷，没有尸体，也没有活人，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眼下虽一切无虞，但若靖安王迟迟没有消息，北境早晚会乱的。
凌幼瑶虽有不舍，但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那你何时离开？”
“不知道，陛下只是这么说了而已。”
凌幼瑶望着他矜傲清寒的侧颜，那鼻梁上恰似覆了一层霜，柔柔灯火在他眼底化开，可这样好的人最终却是那般下场，莫名教人心酸。
傅明诀感受她灼灼目光，侧眸看过来：“怎么了？”
她笑着摇摇头，可那场萦绕于脑海的噩梦却像烟花般轰然炸开，她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傅明诀，其实我有一件事——”
话音未落，空中突然炸开一簇烟花，五彩斑斓的光瞬间照亮了半边天。
烟火转瞬即逝，傅明诀没听清她刚刚说什么，问：“你想说什么？”
凌幼瑶突然没了勇气，默默转移了话题：“又要到新年了，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有，”他执起凌幼瑶的手，故作高深道，“希望望说出来便不灵了。”
“不能偷偷告诉我吗？”
傅明诀唇边染着笑，牵着她的手继续走着，良久后，听他说：“我只有一个愿望......”
凌幼瑶歪头看向他，他却没有再说下去。直到夜里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才听见他在耳边轻声呢喃着那句话：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