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上钩
河畔秋风乍起，寒意袭人。
傅明诀站在河滨，手中长剑在溶溶月色中泛着丝丝冷光，他看着眼前的成群黑衣人，冷嗤道：“不外是份名单而已，真就这么重要？”
“少空话！赶忙把工具交出来，否则此处即是你的葬身之地！”
“好，”傅明诀欣然应允，扬了扬手里的信封，“可你们人这么多，本王究竟该交给谁？”
这话算是把人问住了。
今夜来的杀手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即是拿到那份名单，可他们却忽略了一件事——拿到名单之后，又该交给谁？
傅明诀讥嘲地勾了勾唇，道：“既然不知道，那便各凭本事吧。”
话音落，他挥剑上前，与黑衣人厮杀在一起。
这场刺杀闹得轰轰烈烈，消息很快传到了宫里。
承明殿内寂静得可怕，李总管伺候在旁，偷偷审察着傅修昀的神色，见他眉宇间阴云密布，马上连气都不敢喘了。
半晌后，傅修昀突然开口：“宫外可有消息传来？”
李总管猛地一惊，稳住心绪后，道：“回陛下，暂无。”
傅修昀眼神幽深了几分，又问：“卫岫呢？”
“卫将军应该还在大理寺。”
“大理寺？”傅修昀冷笑一声，猛然拔高了声音，“子凛遭遇杀手伏击，他另有心情待在大理寺看戏？朕看他这个禁卫军统领是不想当了！”
李总管心肝一颤，跪下道：“陛下息怒！”
“让卫岫带人已往看看！若子凛有任何闪失，他也不用在世回来了！”
李总管听着这话觉得怪异，亲手将景王逼入绝境的是您，如今舍不得他死的人照旧您，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想是这么想，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只连忙应了是，便退出了承明殿。
刚走出没多久，便看见卫岫大步从那边走来。李总管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快步上前，道：“卫将军您可算来了！陛下正要找您呢！”
卫岫神色凝重：“我有要事求见陛下。”说完，直接越过他进了殿内。
李总管愣了片刻，急遽跟上去。一只脚刚踏进门，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什么？！子凛坠河了？”
卫岫垂首跪在殿中，硬着头皮说道：“没错，王爷在半道遭遇伏击，玄羽卫不敌，掩护王爷杀出重围后，王爷一人被逼到了永定河，与杀手僵持了不久后，便被打入了河里。”
傅修昀抓着桌角的手青筋暴起，尽力压制的怒火，道：“派人去找，不管是人照旧那份名单，都要给朕带回来！”
“是！”
卫岫走后，傅修昀提着的那口气倏然松了下来，想到傅明诀负伤落入永定河的事，便觉眼前一片昏暗，身子隐隐不稳。
李总管眼疾手快扶住他，颤声道：“陛下，您要保重龙体啊！王爷一定会没事的，您莫要太担忧了。”
傅修昀单手撑着头，只缄默沉静地盯着摇晃的烛火，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
傅明诀被杀手逼至坠河的消息在江流的宣扬下，闹得人尽皆知。
众人惊讶的同时，又感伤只手遮天的景王有朝一日居然也会逼入绝境？当初那道十日之期的圣旨将傅明诀推到了风口浪尖，如今结果如陛下所愿，他非但没有兴奋，反而还让卫岫轰轰烈烈地找人，一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架势。
陛下这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
不外，比起傅明诀的生死，他们更体贴那份名单的下落。
此时夜已深，银白的月辉落在地上凝结成霜，蔡琦捏着被血染红的信封轻手轻脚推开了书房的门。
“父亲，景王坠入永定河生死不明，这是从他身上拿到的名单，请您过目。”说罢，将信封恭顺重敬递到了蔡沅面前。
可蔡沅并没有接，而是冷冷盯着他：“我不是说过，不用加入此事吗？你为何擅做主张蹚这趟浑水！”
蔡琦心咯噔一跳，忙辩解道：“父亲，您不是一直想除掉景王吗？今夜这么好的时机岂能错过？我未向您禀报便擅自行动，确实是我的错，但现在傅明诀生死未卜，我们又拿到了名单，如此说来这局是我们赢了。”
“愚蠢！”蔡沅怒喝。
“父亲？”
蔡沅恨铁不成钢道：“傅明诀若是想将名单交到陛下手上，会让你知道？他昨日去大理寺亲审监犯，即是为了让我们相信这份名单是真！”
蔡琦被这番话震住，错愕地看着手中的信封，喃喃道：“难道......这是假的？”
今夜的刺杀惊动京城，各方人马齐齐出动，只为夺取傅明诀手中那份名单。
他好不容易拿到了名单，结果却告诉他，这名单是假的？
蔡沅厉声道：“从那道圣旨下来时，他便已开始结构，你以为凭傅明诀的性子会容忍别人欺负到门前？他之所以那么做，都是为了今晚。别人上当也就而已，你竟也愚蠢至极，中了他的圈套！”
蔡琦细细追念起傅明诀这几日的所作所为，只觉手里这名单烫得厉害，却照旧存了一丝希望，道：“可若这名单是假，傅明诀又何须以身犯险？”
“你若不信，打开看看即是！”蔡沅对他这副蠢而不自知的模样痛恨至极。
蔡琦眼神闪了闪，目光落到信封上，上面的血迹已经干透，他照旧不相信傅明诀会为了做局，将自己搭进去。
如此想着，他撕开封口，徐徐抽出里面的信纸。
看清上面的内容后，他惊讶作声：“怎么会是这样？！”
蔡沅眼角余光瞥见一二后，冷哼道：“我早说过，傅明诀远比你我想象得要难搪塞的多，可你偏偏不信，从你轻敌的那一刻开始，这一局即是你败了。”
蔡琦无力地垂下头，内疚道：“对不起父亲，这次是我轻敌了......”
“想要彻底拔除傅明诀在京中的势力，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如今陛下派人四处寻找傅明诀，便足以说明，陛下心里终究是舍不得杀了他的，我们想要除掉他，便只能从长计议。”
傅明诀仅凭一封空白名单便扭转局势，不光引得京中各方相互残杀，还激起了陛下心中仅存的手足之情，因此逃过一劫。
蔡沅眸光渐深，眼底杀意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