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宣战
窗外雨打残荷，风雨嘈杂中唯有书房中独存一份安宁。
急促的脚步声从雨中而来，推门而入，伴着轻喘的声音响起：“世子，景王府遭到杀手袭击了！”
沈序淮闻言，并不感应意外：“陛下白昼里才下了圣旨，晚上便有人坐不住了，这时候送上门去，属实愚蠢。”
闻笙平复好气息，问：“世子，您难道不担忧吗？”
“我应该担忧谁？”他神色淡然，继续翻动着书页，“傅明诀若是连这等蝼蚁都解决不了，那他便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闻笙犹豫道：“但今晚袭击景王府的杀手不止一批......”
沈序淮指尖一顿，问：“可知那些人都是从那边已往的？”
“四面八方。”
沈序淮眉眼凝起一片深思，随后付托道：“你带人已往看看，若再遇上杀手往景王府而去，直接杀了。”
闻笙朴直想应下，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人。
“不许去。”来人正是定国侯沈崇。
沈序淮起身迎上前：“父亲，您怎么过来了？”
沈崇不悦地看着他，语气带了一分质问：“我若是不来，你便要擅做主张将定国侯府与景王府绑在一起吗？”
“父亲误会了，我并无此意，也不会让侯府陷入危难之中。”
“你若无意，便不会让人去拦下袭击景王府的杀手！”沈崇冷哼一声，负手走到窗边，“今日那道圣旨即是陛下在告诉所有人，他要打压景王。从前傅明诀行事嚣张，朝中却无人敢置喙，那是因为他身后有陛下。可如今景王府已成为众矢之的，你此时脱手，是要与陛下作对吗？”
沈序淮缄默沉静不言。
见他如此，沈崇脸色稍有缓和：“我知道凌家与你而言很重要，但不要忘了，你是定国侯府的世子，未来整个侯府都是要交与到你手上的，你可莫要因一己私情赌上整个侯府的性命。”
沈序淮抿唇，良久才颔首应下：“我知道了，父亲。”
沈崇沉沉看了他一眼，道：“时候不早了，外面的事你不要管了，早些休息吧。”
“是。”
送走了沈崇，沈序淮在门前站了许久，才挪动脚步往回走。
闻笙跟在他身后，试探着问道：“世子，那我们还要已往吗？”
“而已，”他望着无边夜雨，轻声叹息，“这次便暂且相信他一回吧......”
秋雨淅沥，裹挟着丝丝寒意落入帘帐，直到后半夜，这场雨才徐徐停息。
景王府里躺了满地尸体，血水在地上蜿蜒成河，那盏在风雨的摇曳的灯终于恢复了平静。傅明诀坐在那处，拿着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剑上的血，在这般寂静之中却透出一丝鲜血淋漓的狠厉。
江洲跨过尸体从外面进来，对他说：“王爷，都已经处置惩罚洁净了。”
“死了几多人？”
江洲答：“今夜来的杀手共一百二十六人，已全部斩杀。另外，玄羽卫五人身亡，十三人负伤，王府亲卫共计损失十五人，另有二十人负伤。”
傅明诀靠在椅子里，眉宇间带了一丝疲倦：“知道了，你下去吧。”
江洲偷偷抬眼看向他，见他一直擦着剑上的血，作声提醒道：“王爷，您受伤了。”
傅明诀行动一顿，瞥见顺着衣袍滴落的鲜血时，下意识皱眉，随后起身把剑递给他，道：“把尸体送去大理寺，让人将院子里的血洗洁净，免得吓到王妃。”
“是，”江洲拿着剑跟上去，“属下帮您处置惩罚一下手上的伤吧？”
“不必。”他冷冷丢下这两个字便离开此处。
今夜这场厮杀到此结束，但十日之期才已往了一日，如今不外只是个开始而已。
......
景王府被杀手袭击的事不日传遍了京城。
傅修昀对此不咸不淡，只嘱咐傅明诀小心。朝臣们见状，暗自腹诽：看来陛下这回是计划任由景王自生自灭了。
听说昨晚行刺的杀手共有一百二十多人，景王府闹了一整夜，才解决了所有的杀手，随后又让人将尸体全部送去了大理寺。
清早，顾柏言一进大理寺时，看到满院子的尸体吓得差点连官帽都要掉了！
可傅明诀却说：“望顾大人谅解，往后几日本王可能还会往大理寺送些尸体，诸位若是怕被吓着，便早些回去吧。”
大理寺一众官员听了这话，纷纷汗颜：送尸体？大理寺是查案的地方，又不是停尸房，说的跟寻常送礼似的！
诉苦归诉苦，谁也不敢说出口。
这才第一日便闹出如此消息，接下来的日子，景王府恐怕越发不得安宁了。
凌清晏听闻此事后，愈发看不明白了，忍不住问沈序淮：“你说王爷这是计划做什么？”
沈序淮敛眸，随意应了句：“约莫是为了查案吧。”
“你怎么了？”凌清晏觉得他今天怪怪的。
“无事，”沈序淮收拢思绪，面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只是在想傅明诀还会不会继续查下去。”
凌清晏挑眉：“能从你嘴里听到这话倒是稀奇，那你说说，他会不会继续查？”
“你这是想套我话？”沈序淮了然地笑笑，“不外说与你听也没什么，我认为事已至此，他就算不想查，也不得不继续查下去。”
“此言何解？”
“傅明诀奉旨追查京中豢养死士的家族，不外一日，景王府便遭到了偷袭，可见傅明诀对此事已有了眉目，所以才引得他们想要脱手杀之。今日朝堂上，陛下并未阻止傅明诀继续查案，即是告诉藏在背后那些势力，可以放心斗胆地对景王府脱手。”
沈序淮继续道：“傅明诀将尸体都送到大理寺，即是在向背后之人宣战，我猜不出三日，景王府便会成为群起而攻之的工具。”
“三日？！”凌清晏有被吓到，“未免太快了些吧？”
他嗓音平和：“他们若是不尽快脱手，傅明诀便会将那些豢养死士的家族名单上交陛下，到时便不止是刺杀亲王这么简朴了，而是罪同谋反......”
“谋反”两个字把凌清晏吓得不轻，连忙拉着他离开：“你是真不怕死啊！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沈序淮自觉可笑地看着他：“你怕什么？这里又没人。”
凌清晏瞪了他一眼，随而叹气道：“陛下将王爷推入死地，也不知九日后会事情会生长到何种田地......”
沈序淮拢着大袖慢悠悠地走着，道：“傅明诀可不是那种甘为鱼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