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亲事
皇后这道懿旨的深意，众人心里多几几何都明白一些。
可如今太子已立，就算坐上了中宫之位，也不外是颗为了堵住朝臣悠悠之口的棋子而已，谁又会真的愿意将女儿往火坑推？
京中那些高门贵族倒是不担忧这桩倒霉事落到自家头上，究竟太子眼下无势，新后的母族若是太强，保禁绝会生了异心。所以便只能小门小户里挑选。
此消息一出后，凡三品以下官员都恨不得赶忙将自家女儿嫁出去，再不济定个亲也成。
总之，谁也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松鹤堂里，蔡老夫人听说了此事后，感伤道：“皇后虽说病重，可到底照旧好好在世，这般着急选妃，意图未免太过明显了些，恐不会有人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
胡静姝接话道：“总归这事落不到咱们头上，这皇后之位谁都坐得，唯独蔡家女儿坐不得，老夫人您就放宽心罢。”
蔡老夫人神色微变，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这话你可莫要再说了，要是叫你祖父听去了，免不得又要责骂你！”
胡静姝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认错：“是，媳妇失言，还请老夫人恕罪。”
“而已，你也是无心之失，”蔡老夫人沉沉叹了口气，“小雅下个月便要满十八了，亲事却迟迟未定下，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
蔡馥雅是蔡家嫡长女，嫁的人家自然不能太差，可这挑来挑去也没有合适的人家。
蔡老夫人心里着急，每次与蔡馥雅说起此事，她总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长女亲事未定，家中其他姐妹也欠好越过长姐说亲。
这一来二去，蔡老夫人便想着从胡静姝这儿探探口风。她看向胡静姝，开门见山道：“你先前挑了那么多人家，难道小雅就没有一个相中的？”
胡静姝面露难色，她自是知道蔡馥雅和季书禹情投意合，只是她不敢说呐！
老夫人向来注重家世人品，且不说季家门第如何，就凭季书禹原先那纨绔样儿，只怕老夫人一听，便会直接否认了这门亲事。到时候可别八字还没一撇，便先折在老夫人手里了。
蔡老夫人心中生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媳妇不敢！”胡静姝忙辩解，“只是我不知该不应将此事告之与您......”
“有何事，你直说即是。”
胡静姝捏着帕子，略显犹豫。
蔡老夫人面露不悦：“怎么，有什么事照旧我老婆子不能知道的？”
“不是的，”胡静姝心知瞒不外，只好坦白，“阿雅倒是有中意的人选，只是怕您差异意，所以才一直未告诉您......”
“可是宣威将军季有怀之子？”
“您知道？”胡静姝讶然。
蔡老夫人嗔怪地哼了声：“我虽然老了，但还没糊涂！小雅从小便与季家那小子要好，若不是厥后咱们搬到这里，两家也不至于疏远了。”
胡静姝摸禁绝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试探着开口：“老夫人，那您觉得这门亲事如何？”
老夫人思忖片刻，道：“都说嫁女要高嫁，季家虽比不上咱们家，但也算得上是清白人家。季将军在京中行事低调，季夫人这些年也从未与人起过争执，是个好相与的。”
听到这里，胡静姝觉得有戏。
还没兴奋一会儿，又听老夫人说：“只是我先前听闻太后娘娘有意让苏家与季家结亲，也不知他两家是否另有这个心思。”
“这事都已往了！再说了，苏二小姐都没了，哪还能定什么亲啊！”
经她一提醒，蔡老夫人想起来苏凌汐上个月已经意外身亡的事，随后便说：“既然如此，你派人去探询探询那位季五令郎。我这么多年没出门，也不晓得他如今是什么模样，不外他小时候倒是个机敏的，也不知长大如何了。”
“诶，媳妇省得！”胡静姝喜滋滋应下了，想着赶忙将此事告诉蔡馥雅，便急遽离开了松鹤堂。
瞧着她走远后，伺候在蔡老夫人身边的兰嬷嬷才低声询问道：“老夫人，您允许得这般爽快，莫不是怕大女人嫁进宫里？”
蔡老夫人长叹道：“小雅的母亲走得早，这些年我便对她多疼爱了些。早几年我舍不得让她那么早嫁出去，想着人家可以慢慢相看，却不想一拖竟拖到现在。”
“如今皇后病重，有意为陛下挑选新后。虽然我知道有瑜儿的事在前，陛下不会再娶蔡家女，可我看着小雅，这颗心总是慌得厉害。一入宫门深似海，我怕小雅会步了她姑姑的后尘啊......”
她口中的瑜儿正是蔡沅的小女儿——蔡瑜。
外人常道蔡家有三个儿子，宗子蔡琂，即是蔡馥雅的父亲；次子蔡玚；三子蔡琦，却鲜少有人提起蔡家的那位早逝的小姐，蔡瑜。
蔡瑜当年与皇后一同嫁入东宫，厥后傅修昀登位，她便成了贵妃，深受傅修昀痛爱，却在四年前突发疾病，暴毙于长春宫。
也是在此事之后，傅修昀与蔡沅的关系疏远了许多。
蔡老夫人每每想起早逝的小女儿，总是忍不住伤心，眼看着蔡馥雅与她姑姑模样越来越像，心中更是畏惧。
兰嬷嬷知道她的心事，慰藉道：“老夫人莫要惆怅了，大女人是个有福气的，必不会走到那般境地的。再说了，您已经让医生人去探询了，说禁绝明儿就有结果了，您且放心。”
蔡馥雅的亲事一直是蔡老夫人心头病，一日没有定数，她便多一日不安。
现在皇后又病重，她担忧有人会生了那不应有的心思，所以在胡静姝提到季家时，她才会允许得如此利落。
“季家门第虽不显赫，却胜在牢固。季将军匹俦的为人不用说，我是看在眼里的。况且，小雅与季书禹自小相识，她若是嫁已往，总不会叫她亏损了。”
兰嬷嬷颔首赞同：“您说的是，大女人性子是跳脱了些，若是让她嫁去高门侯府当主母，只怕还会羁绊了她。季家只有季将军和弟弟两房，且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比起京中其他人家可要松快多哩！”
“是啊，早早定下来也好，也好了却我一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