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二章 荒唐
苏凌汐在书房待了许久，最终也没能获得一个准确的答案。
誉国公府只有她这么一个嫡女，亲事从来都轮不到她自己掌握。
苏誉明不满季书禹，自然是看不上他的身世。而太后急着要给苏凌汐赐婚，是怕她还对傅明诀心存念想。
庭前雪落无声，苏凌汐看着满地银白，眼底一片冰凉。有人看似高屋建瓴，享尽荣华富贵，却连最简朴的心愿都完成不了。
每每想起凌幼瑶，除了恨，另有几分羡慕。她久有故意想都得不到的工具，而凌幼瑶却能轻易获得。
所谓不公，便体现在这处。
小棠给她拢了拢披风，轻声劝慰道：“女人，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苏凌汐弯了弯唇角，语气淡淡：“你说，若是誉国公府不止我一个嫡女，父亲会不会是纷歧样的态度？”
“女人，您在说什么呢？”小棠不解地看向她，“贵寓虽有其他小姐令郎，但您才是正儿八经的嫡小姐，又哪会儿有其他嫡出的女人？”
苏凌汐冷冷一笑：“你难道忘了凌泠吗？她也是父亲的女儿。”
“可是......”小棠语塞，犹豫着说道：“女人，不管怎么说，她到底是姓凌，大人照旧顾及了您的颜面的。”
哪怕凌泠已经死了，但只要一想到她，苏凌汐便觉得恶心。不管是从前的凌清微，照旧现在的凌幼瑶，甚至凌泠，都是那么叫人厌恶！
凌清微死了，凌泠也死了，如今就只剩下一个凌幼瑶了。
寒风砭骨，而苏凌汐那颗心却徐徐滚烫起来。事在人为，一计不成，便有第二次，她就不信凌幼瑶每次都能这么好运。
“走吧，明日我要进宫一趟。”
......
一夜风雪事后，京城被覆上了一层绵厚的积雪，巍峨宫殿裹着银装，红墙白雪相互映衬，又别有一番风味。
凌幼瑶趁着雪停进宫探望皇后。
到凤仪宫时，正好碰见忠毅伯夫人吴氏从里面出来。
“臣妇见过王妃。”
吴氏面容平和，穿了件靛蓝的袄子，手上挽着对金镶玉镯子，胸前戴的链子也是金灿灿的，发髻上的钗环就更不用说了，清一色的金子。
“夫人不必多礼，”凌幼瑶虚扶了她一把，“夫人这是刚见过皇后娘娘吧，不知娘娘这会儿可歇下了？”
吴氏与凌幼瑶并不相熟，见她这般亲切，倒也放下了预防：“是的，刚刚太医来了，预计这会儿正在请平安脉呢。”
“这样啊，夫人现在是要出宫了吗？”
“嗯，”吴氏点颔首，面上带了一分哀愁，“府中另有事，臣妇便告辞了。”
凌幼瑶将她这细微的变化收入眼中，并未追问，只应允了。
这时，青黛正好从殿内出来，福了福身，对凌幼瑶道：“请王妃先到偏殿期待，孙太医正在为娘娘请脉。”
“好。”
两人进了偏殿，银朱才问道：“王妃，您与刘夫人很熟吗？”
“不熟，”凌幼瑶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但忠毅伯府的长令郎在京城倒是很有名。”
忠毅伯早年随先帝征战，在战场上落了伤，一直无子。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谁想人到晚年，却突然得了个儿子。可惜这孩子从小体弱多病，忠毅伯匹俦一直小心养护，生怕磕着碰着，对儿子更是有求必应。正是如此，便养成了刘弘信嚣张纨绔的性子。
如今刘弘信年过二十，却一直未娶妻，反倒养了一屋子美人，整天吃喝玩乐。
原本吴氏对儿子的荒唐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最近刘弘信却做了件特此外事。
银朱好奇道：“是何事？”
凌幼瑶轻轻抿了口茶，道：“他在自己房里养了十几名小妾不说，还与荟仙楼的春杏纠缠不清，甚至还允许替她赎身，要迎她进门。”
幸亏春杏警惕，没有完全相信刘弘信的话，便使计想看看他的真心。谁想，这一试便撞破了天大的秘密——
原来刘弘信养了那一屋子美人只是掩饰，真正受宠是藏在房中的小倌。春杏得知这件事后，放肆宣扬，最后照旧吴氏拿银子堵住了她的嘴，此事才算平息。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凌幼瑶也是那日在套季书禹时，听慕小小提起春杏，便多问了一嘴。
听完，银朱半晌缓不外神，道：“忠毅伯可就这么一个儿子，若他真的......那忠毅伯府岂不是要......”绝后？
最后那两个字，她没说出来。
凌幼瑶明白她的意思，说道：“所以吴氏才会趁着事情没有败事，进宫求见皇后娘娘。”
银朱觉得吴氏这心肠蔫坏，要是真娶了别人家女人，这不是害了人家一辈子吗？
“吴氏心里打着算盘，可不见得皇后娘娘会同意。”刚刚见吴氏那模样，便知她今日定是无功而返。
银朱叹息道：“也不知谁家女人这么倒霉，会嫁去忠毅伯府。”
“这个嘛......”凌幼瑶笑了笑，“等她推了季家，就该轮到忠毅伯府了。”她早得了消息，苏凌汐今日会进宫，预计此时她已经在延福宫里了。
银朱盯着她看了半天，随后有感而发：“王妃，奴婢发现您真是越来越像王爷了。”
“什么？”凌幼瑶险些被她这话呛到。
说话间，门外传来青黛的声音：“王妃，皇后娘娘请您入殿叙话。”
凌幼瑶放下茶杯，起身出去。出来时，正好见孙复知背着药箱从殿内从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孙复知脚步一顿，拱手行礼：“臣参见王妃。”
“起来吧，”凌幼瑶不动声色地审察着他，“娘娘身体可无碍？”
“回王妃，皇后娘娘一切安康。”
“那就好......”凌幼瑶静静注视着他的眉眼，似乎想找到上回那种熟悉的感受。
孙复知感受到她炙热的视线，面上没有一丝起伏，道：“臣先告退了。”
他刚走出几步，凌幼瑶突然叫住了他：“孙太医。”
孙复知转身看向她，语气不咸不淡：“王妃另有何付托？”
“没什么，”凌幼瑶微笑道，“只是手上的伤口似乎有些深，我担忧留疤，便想着找你讨点祛疤的药膏，不妨待会儿我去太医院找你吧。”
孙复知没有拒绝，也没有时机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