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悸动
面对太后的质问，苏誉明缄默沉静不语。
他始终对燕红锦存了一分愧疚之心，齐念柔样样虽好，但比起年少时让他心动的燕红锦，终究照旧差了些。
得知他与燕红锦的女儿还活在世上时，他的内心其实是欣喜的，只是碍于种种，他不得不选择放弃。
原以为太后会看在他的面子上留凌泠一条生路，却不想自他认可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凌泠的死路......
太后恨极了他这副优柔寡断，心狠又心软的模样，压抑着怒火道：“你当年偷偷给燕红锦赎身，将她接回苏家也就而已，如今竟还将她女儿的尸体接进了苏家的坟？”
“你是要让整个京城都来看我苏家的笑话吗？！”
苏誉明紧抿着唇，脸色有些尴尬，他好歹是一家之主，可到了太后面前，却莫名其妙矮了一截。
太后气得胸口一阵起伏，恨声道：“你这般怜惜燕红锦的女儿，又可曾想过汐儿的处境？”
提及苏凌汐，苏誉明终于开口了：“汐儿是臣的嫡女，臣自然是想过的。”
太后冷笑一声：“你若是考虑过汐儿，便不会将凌泠接回苏家。”
当初，齐念柔因燕红锦而死，齐太傅痛失爱女，悲痛欲绝，今后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齐太傅一死，齐家便没了顶梁柱，徐徐的，齐家也退出了人们的视线。
齐家倒台，太子失了一大助力，幸亏蔡家鼎力相助，傅修昀才气顺利登上皇位。
若不是苏誉明将燕红锦接出青楼，齐念柔又怎会难产而死？便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因为这件事，太后怪了苏誉明许多年，对燕家的痛恨也更浓烈了。
苏誉明自知理亏，叹息道：“臣虽然有错，但阿泠是无辜的......”
“无辜？”太后讥笑道，“你以为凌泠是什么好工具吗？她当初费尽心思上京，即是冲着那块玉佩来的！哀家早说过，燕家人都是祸殃，唯有你不信！”
“哀家看你就是牢固日子过久了，忘了父亲是怎么死的了。”
闻言，苏誉明脸上终于泛起了一丝别样的情绪，缄默沉静良久后，才沉沉说出三个字：“臣没忘。”
“既然没忘，那你就该明白，燕家人这辈子也不能踏进苏家的门！”
太后丢下这句话，甩袖离去。
苏誉明站在空荡荡的大殿内，脑子一片混沌，停留片刻后，才拖着极重的脚步出了延福宫。
寒风划过他沧桑的面容，看着满目银白，思绪逐渐飘远。
一番思量事后，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没过多久，有人看见夜晚的誉国公府里抬出一具棺木，行动小心谨慎，一路往城郊而去了。
傅明诀收到这则消息时，并未太过惊讶，只说：“母后对燕家恨之入骨，让孙复知在宫里小心些，切莫轻举妄动。”
江流垂首应是，后又犹豫道：“不外王爷，听说他已经连续几日未去太医院了。”
“怎么回事？”
江流答道：“自从凌泠死后，他便没有再去过太医院，属下派人去看过，似乎是病了。”
傅明诀神色淡淡，道：“他不是太医吗？难道不知道自己病了？”
“王爷，都说医者不自医，况且，属下看他这病不像是普通的病......”
孙复知一心牵挂着妹妹的下落，好不容易查到了凌泠头上，结果线索又这么断了。
江流推测，他决订婚手送凌泠一程，简陋也是因为阿菁的事吧？
傅明诀听闻，沉吟道：“孙仲行还没回来，他暂时不能倒，让人已往看看，三日后本王必须看到他泛起在太医院。”
“是，属下这就去。”
江流明白，三日时间已是最大宽限，只希望孙复知能早日振作起来。
......
这场雪连着下了数日，往日里喧闹富贵的京城在终于在此时获得了片刻安宁。
雪天路滑，街上没什么人，两旁的铺子冷冷清清的，就连平日里人满为患的千珍阁，这几日生意也有所下降。
孙复知裹了狐裘，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看见千珍阁时，心神一动，阴差阳错地走了进去。
路盛见有人来，连忙过来招呼：“客官您里面请，随便看。”
看着满目琳琅的糕点，孙复知突然问了句：“有没有酥栗糕？”
“有的有的！”路盛将人引到了堆满栗子糕的货架前，“如今天冷了，新鲜板栗欠好找，这或许是今年最后一批酥栗糕了，您要不要尝尝？”
孙复知摇摇头，道：“不必了，给我拿一点吧。”
“诶，好！”
凌幼瑶来千珍阁时，正巧看见孙复知拿着一盒酥栗糕离开。
绿宝好奇道：“王妃，那似乎是孙太医，不外这个时辰，他不是该在太医院吗？”
“嗯。”凌幼瑶远远望着孙复知略显倦态的背影，微微入迷，她记得孙复知时常收支王府，看上去倒是与傅明诀关系不错。
她对孙复知了解不多，今日见他这般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我们先进去吧。”凌幼瑶收回目光，抬脚进了千珍阁。
这边，孙复知看着自己手中的酥栗糕，不禁皱了皱眉，原来只是想出来走走，可刚刚路过千珍阁时，突然想起上次小锦提到的酥栗糕，然后莫名其妙的，也去买了一盒。
他向来不爱吃甜食，可今日不知为何，却买了盒酥栗糕回来。
微凉的雪花落在他眉梢，随而晕开一片湿意，仰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脑海中突然浮现起那张倾城的容颜。
那张脸只泛起了片刻，却让孙复知心中生出一丝悸动，没多想，他拎着酥栗糕去了荟仙楼。
白昼里的荟仙楼格外平静，大堂内的小厮单手撑着脑袋昏昏欲睡，模糊间看见有小我私家影过来，下意识说了句：“女人们还在休息呢！您晚些时候再来吧。”
孙复知静静扫视一圈周围的情况，道：“我是来找人的。”
“来我们这儿的，谁不是来找人的啊？”小厮笑了声，自动将他归为了来此寻花问柳的客人，“可惜您来早了，女人们都还没起呢。”
孙复知面色冷了下来，刚要说话，楼上突然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孙令郎，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