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体贴
连着上了两天药后，凌幼瑶身上的红疹徐徐消了下去。
傅明诀那天帮她上完药后，便急遽离开了兰晖院，连着两天都没见到人。不外这样也好，省的凌幼瑶见着他尴尬。
正值热暑，凌幼瑶穿了件轻薄的夏裳，坐在书桌前，生硬地拿着毛笔在宣纸上写着什么。
银朱就拿着礼单进来时，正好瞧见这一幕，便问：“王妃，您在写什么呢？”
“没什么......”凌幼瑶连忙将工具盖住，“闲来无事练练字。”
银朱没有起疑，只是将礼单递给她：“王妃，这是明日回门准备的工具，您看看。”
凌幼瑶接过票据细细看了起来，越看到后面，眉头皱得越深：这些字她似乎都认识，又似乎不全认识。
“可是有什么不妥？”银朱问道。
凌幼瑶将礼单放到一边，道：“没什么问题，就这样吧。”
银朱收起票据，又问：“王妃，明日回门，王爷可会跟你一同回去？”
“不知道，我都两天没见着他了。”凌幼瑶漫不经心道。
银朱提议道：“要不......您去问问王爷吧？”
“问他作甚？”凌幼瑶体现不想，她还没从上药那场风浪中缓过来呢。
“京中哪家新妇回门都是良人陪着，您若是一人回去了，外头又该说闲话了。”银朱劝道。
凌幼瑶沉思了片刻，最终照旧妥协了：“我等会儿去主院看看。”
银朱笑着退下去了。
其实凌幼瑶一点也不在乎外人说什么，名声好也不能当饭吃。
凌幼瑶叹了口气，展开自己刚刚乱写一通的纸，字虽丑，但她自己能看懂。
她凭据自己的影象写下了未来会发生的重大事情，这其中就包罗——傅明诀是何时筹备起兵谋反的。
现在是永安六年，宫乱发生在五年后。
也就是说，傅明诀很有可能现在就已经在准备了。
她该不应阻止呢？
这个问题值得好好思考。
凌幼瑶暂且不想这个问题，将工具收好，付托绿宝做了碗清热解暑莲叶羹，这才慢悠悠地往主院去。
出了兰晖院，穿过长廊，便能看见零星遮盖着粉红花朵的池塘，碧绿的荷叶层层叠叠，像女人散开的罗裙。粉墙黛瓦，亭台水榭，拱桥流水，远有竹林围绕，近有娇花遮盖，清雅之中不乏俏皮。
凌幼瑶踩在青石板路上，充满好奇地审察着王府里景色。
她虽是学会计身世，但对园林设计却颇有兴趣。
王府的结构设计很合她的胃口，看来傅明诀和她一样有品味。
主院的侍卫见到凌幼瑶有些意外，随即行礼：“属下参见王妃。”
“起来吧，”凌幼瑶端着笑容，“王爷在吗？”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尔后其中一人答道：“回王妃，王爷还未回来。”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属下不知。”
凌幼瑶：......
这段对话算是结束了。
“他不在便算了。”凌幼瑶没多留，只让绿宝将做好的莲叶羹交给侍卫，转身离开了。
“王妃，咱们不再等等王爷吗？”绿宝跟上去问道。
“天都黑了，不等了。”
绿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刚落山的太阳，喃喃自语：“天不是还没黑吗？”
此时，正巧回来取工具的江流看到凌幼瑶离去的背影，便问：“王妃是来找王爷的吗？”
夏澄点颔首：“是的，但王妃听说王爷不在，便回去了，只留下了这个工具......”
说着，他将食盒往前一送。
江流闻言，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什么，说道：“你去告诉王妃，王爷去京郊戎马大营巡营去了，这两日不在府中。”
“归宁的工具王爷已经备好了，只是要委屈王妃自己回去了，”他顿了顿，“明日记得派一队人马护着王妃，免得被不相干的人冲撞了。”
夏澄刚应下，正准备去兰晖院报信，就被江流叫住了。
“慢着。”
夏澄不解地看着他：“江统领，另有什么付托吗？”
江流拿过他手中的食盒，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哦......”
天色渐晚，绛紫色的夜幕顶替万丈余晖登场，白昼的燥热逐渐被清风抚平。
京郊大营中，傅明诀一身玄衣，坐在书桌前看军报。
下首站着的陈侍郎敬重汇报道：“王爷，这批军械都已经清点完毕了，如果没问题的话，明日便可启程送往凉州了。”
“陛下派了谁去凉州？”傅明诀没有抬头。
陈侍郎道：“陛下派了宣威将军季有怀和其子季临远。”
傅明诀合上折子，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陈侍郎出去时，江流正好回来了：“王爷。”
傅明诀挑眉看向他：“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江流把食盒稳稳当当放在傅明诀面前，道：“属下回去碰见了王妃，这是王妃给您的。”
傅明诀有些惊奇，打开食盒一看，里面放着一碗莲叶羹。
还知道体贴他。
江流察言观色，将从府中取来的那把玄铁剑双手送上：“王爷，您要的工具。”
傅明诀没有接，反而端起了莲叶羹，然后道：“你拿着它耍两招试试。”
江流不解，但也不敢多问，一通横扫下劈，耍完两式后只觉得手腕有些酸。
傅明诀慢条斯理地喝着莲叶羹，一面问他：“感受如何？”
“还好。”江流如实道。
傅明诀冷冷扫了他一眼：“本王是问你，这剑比起今日看的那批军械要如何？”
江流迟疑片刻，道：“属下手中这把剑要重些。”
傅明诀“嗯”了一声，未说其他。
自认为是王爷肚子里蛔虫的江流，现在有些懵圈：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傅明诀提醒道：“这剑是父皇曾与我的，由玄铁打造而成，剑身隐隐泛着红光，足足有百斤重，你能耍两招还算不错。”
送往凉州的那批军械也是由玄铁打造，耗时一年，共花了三十万金。
今日去察看时，江流也曾拎起来检查过，并未察觉异样，但如今再与手上这把玄铁剑比起来，其中差距很明显便能感受到。
江流心中有一个斗胆的推测：“难道那批军械......并非玄铁所制？”
傅明诀嗤笑：“本王可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