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不行能原谅的罪恶

　　眼皮微颤几下后，刘长乐猛然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阳光富足，窗明几净的病房，这让他长出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裹着纱布的下巴和后脑仍传来阵阵疼痛，擦伤的手腕和胳膊肘也都经过包扎。右手背上扎着针管，正在输液。

　　满是血污的衣服已被换成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上半身随处都在隐隐作痛，喉咙中像塞着块火炭，干渴难耐。

　　这是间单人病房，看护的人恰好不在，他艰难地抬起右臂想按床头的呼叫铃，病房的门就被人自外推开。

　　卫正义拄着一根手杖，提着购物袋和外卖，站在病房门口与刘长乐一对视，两人都笑了起来。

　　这是名副其实的难兄难弟。

　　“我适才出去买点工具，没想到你醒这么快。”

　　卫正义走到床边，把手中提着的购物袋放到床头柜，从中掏出水果，零食和牛奶。

　　“老卫…”

　　刘长乐艰难地开了口，才觉察自己的声音就像乌鸦叫一样沙哑难听，受到重创的下巴动一下就疼得难受，他只能别扭地将声音从嗓子中挤出来：“顾…念瑶还好吗？”

　　卫正义边摆放工具，边回道：“你放心，那个女生可比你幸运多了，她只是被迷晕已往，也没受到侵害。

　　她想留在医院等你醒来，不外警方出于对未成年人的掩护，不愿她和这件案子牵扯过多，所以在了解完情况后，王倩就劝她回学校上课了。学校那边也有妥善处置惩罚，不会整出什么乱子。”

　　说着，他拿起一盒牛奶插上吸管，转身递到刘长乐嘴边，说道：“迁就下吧，医生说你这些天只能吃流食。”

　　下巴不能自主开合，牛奶基本上是被卫正义挤到嘴里的。醇香的牛奶流过喉咙后，刘长乐干枯的身体才一点点焕发出活力。

　　喝完牛奶后，他精神好了许多，又问道：“我睡了多久？”

　　喉咙好受许多，不外说话照旧很别扭，腔调也有些怪异。

　　“或许十多个小时，现在是案发第二天的下午。呵呵，距离一觉醒来，物是人非还差得很远。”

　　卫正义把牛奶盒扔进垃圾桶，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说道：“你有脑震荡，这几天感应头晕恶心都是正常情况。

　　你下巴和胳膊上的都是皮肉伤，等伤口结痂就会好一些。这些天注意别沾水，想洗脸就用湿巾擦擦。

　　另有一个好消息，你这次的行为很有可能会获得见义勇为的夸奖。等拿到奖金，恰好够咱俩吃顿暖锅。”

　　“没问题。”刘长乐脸上浮出笑容，问出自己最体贴的问题：“嫌犯抓到没？”

　　卫正义遗憾地回道：“警察赶到时，嫌犯早跑没影了。他们看你满脸是血，昏厥在地，担忧你失血过多，先忙着救人，错失了追击的最佳时期。

　　王倩上午告诉我，他们已经和邻县的警察在联合布控，搜查可疑人员，运气好的话，应该能堵住那个龟孙子。”

　　说到这里，他停顿几秒，别有深意地问道：“老刘，你还能记起来打伤你的人的面貌特征吗？”

　　刘长乐皱眉回忆许久，颓然地摇摇头：“堆栈里光线太暗，我没看清嫌犯的样貌。他是什么时候逃走的，我也不记得。可能是在我昏厥后，被警察惊走的吧。”

　　果真又忘记一切了吗？

　　卫正义偏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他坚信不疑，嫌犯一定是被“刘长乐”打跑的，因为警察赶到时，现场只有昏厥的刘长乐和顾念瑶。没有看到嫌犯逃走时开的车，或者听到汽车行驶的消息。

　　直白点说，嫌犯能如此从容地脱离现场，应该有丰裕的时间带走顾念瑶，不太可能将她留在那里。

　　正在沉思间，刘长乐又开口叫道：“老卫。”

　　卫正义压下心中疑虑，问道：“想上卫生间吗？”

　　刘长乐侧枕在枕头上，缄默沉静好长时间，才语气降低隧道：“他们是一伙的。”

　　卫正义不解道：“谁跟谁是一伙的？哎，等下…”

　　他起身单脚跳着走到床尾，摇动升降杆，把病床升高一些，又蹦跳着坐回原位，继续道：“好了，你不用急，慢慢说，横竖咱这两个病患有的是时间。”

　　刘长乐没有回应卫正义的玩笑，他调整下情绪，心情严肃地说道：“那个打伤我的绑匪是跟马志成他们一伙的，他亲口告诉我，要把顾念瑶卖掉，买家也已经付了定金。

　　他之所以想杀我，是认定我出于抨击心理杀了马志军等人，是在黑暗搪塞他们。

　　马志军那天实际上不是去催收，而是想带走顾念瑶。我路过看到，以为马志军是在骚扰顾念瑶，这才暴揍他一顿。”

　　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所在做了正确的事情，肩负了不应肩负的结果。

　　这是刘长乐被学校开除后的心结，说起来满是不被理解的无奈，直到昨晚挺身而出时，这段心结才彻底化解。

　　所以，这个故事的起因不是醉汉骚扰中学生被教训，而是一个高中老师从人贩团体的手中救出陷入绝境的女学生。

　　之前广化寺生活超市的老板对马志军的推测是对的，他是侵犯者，也是人贩团体的一员，郭涛是帮凶。

　　李昊和马志成囚禁那些失足女的目的，也是计划卖掉她们赢利。从马志立室的衣柜中搜到的现金就是明证。

　　事情的真相只存在于推测中时，就像被打了层马赛克，纵然有一定的轮廓，也不会显得多吓人。当把马赛克去掉，露出血肉模糊的画面，才让人感应惊怖不安。

　　卫正义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摸出烟盒，往嘴里塞根烟，刚想焚烧，意识到这里是医院，于是就急躁地干抽一口，声音郁郁隧道：

　　“哦，你证实了被流浪狗咬死的那三小我私家都是人贩团体的人，也确定幕后真凶是在替天行道…不是，是在血腥抨击？”

　　“基本可以这么认为。”刘长乐点颔首，说道：“我拒绝唐美人的新委托时，就想通了这点，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我明白你的意思。”卫正义干抽口烟，长出口气，问道：“你之前是怀疑唐富婆和幕后真凶有联系，这才拒绝跟她继续相助的吧？”

　　“嗯。”刘长乐轻叹口气，脸现疲惫之色隧道：“我之前觉得一切都太巧了，就像是部署好的一样。你想，她怎么会泛起在服装批发市场的城中村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她明明可以雇佣更有名的私家侦探，为什么偏偏选择咱俩？我不认为她有什么坏心思，但可以确定的是，她在故意引导咱俩往这件事情上靠。

　　说她对幕后真凶完全不知情，我是不信的。她和幕后真凶应该是有着配合的目的，基于此告竣了一些默契。

　　之前咱俩已经很靠近幕后真凶，马志成被杀时，险些都要逮住他了。唐美人肯定没想到咱俩比她想像的还要迅速，这才终止委托。”

　　卫正义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夹着烟，苦笑道：“唐富婆就是想找菜鸟侦探替她来蹚浑水，她知道咱俩境遇欠好，拒绝不了酬金的诱惑，这才以寻狗这种没什么难度的委托利用咱俩入局。”

　　他学着刘长乐平时的习惯，用力揉搓几下脸，认命隧道：“所以，寻狗谜题的答案就是视察人贩团体。这是一开始就织好的网…”

　　“老卫。”刘长乐目光深邃地看着卫正义，待对方抬起头后，眼神明亮地笑道：“不用那么灰心，咱俩只是欠缺经验，不是一无是处。

　　往好的地方想想，还不是因为咱俩良心未泯，还没被社会磨平棱角，她才让咱俩做事，还出于赔偿心理，给了二十万的酬金。”

　　“你说得对！”卫正义把烟和烦恼一起扔进垃圾桶，直截了当隧道：“你应该有想法了吧？你想怎么做？”

　　刘长乐艰难地调整下躺姿，让脖子好受一些，看着卫正义，反问道：“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不用总问我，我知道你心里也有盘算。”

　　“嘿嘿。”卫正义憨笑一声，眼中闪烁狡黠的光线，说道：“人贩团体那边我们知道的信息太少，爽性不用考虑，横竖已经是对头了。

　　于公正来说，他们做尽伤天害理的事情，本就该一锅端掉。于私义来说，他们伤了你，怎么可以就这么算了？医药费怎么说？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怎么算？

　　更况且，买家都付了定金，以他们这种犯罪组织来说，肯定不会就此放过顾念瑶。所以…”

　　他咧嘴一笑，意气风发隧道：“必须干他们啊！不干不痛快。”

　　刘长乐颔首道：“对，这就是我的想法。”

　　他顿了顿，继续道：“等咱俩伤好以后，可以跟唐美人坦白，看她能不能告诉我们更多信息。再说，有委托费的话，也可以把你一夜暴富，会所嫩模的梦想找补回来。”

　　卫正义看着刘长乐，脸上在笑，心却抽痛起来。

　　…

　　二十分钟前，医院大门口，宾利停到卫正义面前，司机下车丢过来一个旅行包。

　　卫正义面无心情地打开旅行包，看一眼里面的现金。

　　“这是你要的三十万。”司机说道：“我们老板说余款等你们正式开始接受委托后再给，要现金照旧打到账户上都行。”

　　“我转头给你发个帐号，把余款打已往。”卫正义拎着旅行包，臭着脸语气冷淡隧道：“我会说服老刘，继续给你们干活。”

　　“那就好。”司机笑笑：“相助愉快。”

　　卫正义一言不发。

　　司机耸耸肩，开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