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当刘长乐走进侦探社时,卫正义正翘着绑着绷带的右脚,躺在沙发上,吹着新装的空调,捧着一本名叫《解忧侦探社》的悬疑小说,津津有味地看着。
茶几上摆满了鸭头、鸭架、鸭脖、鸭肠等各色卤食,另有一打啤酒。
听到推门声,卫正义合上书,伸伸懒腰,问刘长乐道:“中午想吃什么?”
刘长乐坐到沙发椅上,指着茶脊亓卤食,反问道:“这还不够?”
卫正义大手一挥,嘚瑟隧道:“这是零嘴,能当正经饭吃吗?没钱的时候天天抠抠搜搜,没原理有钱了还得委屈肚子吧?”
说得好有原理,刘长乐无言以对。
卫正义露出胜利的微笑,拿起手机,打开外卖软件,边刷边问:“你想吃干锅虾,照旧牛蛙?这顿我请。”
刘长乐的心思不在用饭上,漫不经心地回道:“我都行,你看着点吧。”
“那就各来一份吧。”卫正义下完单,放下手机,审察着刘长乐,问道:“到底出啥事了?你一进门,气场就差池。”
刘长乐揉揉脸,情绪庞大隧道:“引起我跟马志军冲突的那个女生,今早给我打了个电话。”
“跟你致歉了?”
卫正义拿起一罐啤酒,递给刘长乐。
刘长乐摆摆手,转身给自己接杯温水,捧着纸杯回道:“有致歉,不外这对我来说,也没什么须要。
那件事重新到尾,我都没有怪罪过她,更没有什么原不原谅的说法。其时心里几多觉得有点委屈,已往这么久,也早都不在意了。”
卫正义打开啤酒,灌一大口,打个嗝,说道:“能让你心绪不宁的,一定不只是致歉,另有什么麻烦事吧?”
刘长乐喝下半杯水,徐徐说道:“那个女生叫顾念瑶,她跟我说她欠了校园贷,那天马志军就是去催收的。厥后,她因为畏惧,就没敢站出来给我作证。
马志军对警察隐瞒了实情,只一口咬定是我殴打他,关于校园贷的事情没有袒露出来。我随口问了下,她当初只借到一千块钱,实际得手四百,不到一个月已经翻到八千。”
“这群放校园贷的畜生,就他妈不干一点人事,枪毙十回都不解恨。”卫正义骂一句,又灌一大口啤酒,忿忿不平隧道:“你问没问是哪个平台?问清楚的话,就赶忙报警收拾他们。”
刘长乐摇摇头,回道:“顾念瑶很紧张,隔着电话,我都能感受到她在畏惧。应该是遭到过恐吓,又是不谙世事的中学生,精神没瓦解就不错了。
这我肯定是不能再多问什么,我跟她约好下午五点在龙门湿地公园面谈。户外视野开阔,对焦虑欠好的人很有资助。”
“老刘。”卫正义犹豫一下,照旧说道:“你帮曾经的学生,于情于理都没错,我肯定支持你。不外…”
“你是担忧我烂好人,受骗是吧?”刘长乐打断卫正义的话,微笑道:“挂断电话后,我还特意跟顾念瑶的班主任通了电话,大致问了下她的情况。
顾念瑶她爸前些年从工地的脚手架上摔下来,造成残疾,她一家人的生活全靠她妈在餐馆打工维持。她下面另有一个妹妹在读初中,家里开支比力大,一直是入不够出的状态。
之前老师家访时,确认了她家经济困难的事实,学校因此还给她减免住宿费,给了些补助。
顾念瑶很懂事,学习也很勤奋,在全年级一直名列前茅,人缘也很不错,是学校攻击清北的种子。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担忧她是恋慕虚荣才去借校园贷的吗?”
顿了顿,他又增补道:“校园贷的事我没告诉她班主任,蕴藉讲明我对学校的处罚仍不死心,几多做了些掩饰。”
“好吧,听你这样说,应该是另有隐情。”
卫正义搔搔头,有些欠美意思隧道:“不管是不是恋慕虚荣,帮肯定是要帮的。看着一个花季女孩跳进火坑里,那不就是助纣为虐吗?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那小女人只是一念之差犯了错,还得注意心理疏导。这个世界不至于容不下一个犯点小错的未成年人?更况且她只是个校园贷的受害者。
我是很反感受害者有罪论这种看法,但想着帮了人忙,要能获得真心的谢谢,能看到被资助的人走出泥潭不也挺不错嘛。”
其实,卫正义这番话的潜台词就是,他担忧顾念瑶心地不纯,利用刘长乐的善良替自己挣脱麻烦,实际上并不领情。这种结局,就挺伤人的。
刘长乐自然明白卫正义的心思,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外卖很快送到,两人吃了顿堪称富厚的午饭。因为剩菜较多,刘长乐坚持不愿浪费,于是卫正义就又订了同城送的冰箱和微波炉,恰好放到办公桌和后边布帘中间的地方。
冰箱倒好说,微波炉只能迁就放在一张椅子上。如此一来,这间侦探社就更显狭小。
新买的工具都安置好以后,卫正义笑呵呵地摊牌道:“饭请你吃了,家电也照你家唐富婆的意思更换过,你最近应该也没需要花钱的地方了吧?”
刘长乐警觉道:“你又想借钱?”
“不是,你想多了,你个穷光蛋哪有钱借我。”卫正义笑道:“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我拿唐富婆给的那笔钱应急去了。”
还好不是问我借钱。刘长乐坐在沙发上,没好气隧道:“你用就用呗,整这么煽情干啥?没事别烦我,我得躺一会儿。”
刚躺下,他就觉得有些差池,二十万他昨晚拿走五千,还剩下十九万多,花点小钱卫胖子不至于这么矫情,于是就翻过身问道:“你到底挪用了几多钱?”
卫正义“嘿嘿”笑道:“也不多,咱公账上还剩七八千。”
“才七八千你至于吗?”话出口,刘长乐就意识到差池,牙疼地抓起茶脊亓杂志扔向卫正义,自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滚!”
卫正义接过杂志,嬉皮笑脸地逃回帘子后。
“二十万吶!”刘长乐哀嚎一声,闭上眼,躺平装死。至于卫正义用钱的原因,他基础没计划问。横竖说不说,都有他自己地理由。
因为心里想着事儿,也没睡太死,到下午四点多,就自动醒转过来。
刘长乐原来想单独赴约,卫正义闲不住,说自己的脚只是为了预防肿胀和保证局部血液循环才缠的弹力绷带,实际上不影响行动,非嚷嚷着一起去。
想着丢卫正义一小我私家在店里也挺无聊,刘长乐就带着他一起开车直奔龙门湿地公园而去。
到地方后,他找个长椅安置好卫正义,开始给顾念瑶打电话,然而接连打了三个,劈面都没有人接,这让他不由开始担忧起来。
看刘长乐的脸色不太悦目,卫正义宽慰道:“今天是星期天,小女人很可能是在赶作业,或者做家务啥的。你别太担忧,等人忙完之后,肯定会给你回电话。”
知道着急也没用,刘长乐坐到卫正义身旁,说道:“那再等等吧。”
一直等到六点多,公园的游人徐徐淘汰,也没能等到顾念瑶过来。中间每隔十多分钟,刘长乐都市打个电话已往,劈面始终无人接听。
待到太阳下山,两人都坐不住了。
刘长乐看眼时间,说道:“马上就到晚自习的时间了,投止生每周日都得赶在晚自习前到学校去,希望她只是临时改变主意,或者被其他事情延长了。”
语气平和,话里话外却透着股担忧。人只有在想到欠好的地方时,才会玄学地用“希望”这种词语来自我疏导慰藉。
“老刘。”卫正义严肃隧道:“你照旧给那女生的班主任打个电话问问吧。她要在学校,就一切好说。要是不在学校,很可能就是出了啥事,咱俩得盘算好接下来该怎么做。”
刘长乐点颔首,边拨电话边道:“行,我打个电话问问。”
电话很快拨通,他开门见山地问道:“陈老师,请问顾念瑶同学在学校吗?我想问她愿不愿意和我晤面聊聊。
…哦,她没来学校。那行,我知道了。那等有了她的消息,麻烦你告诉我一声,谢谢!”
挂断电话,刘长乐心情凝重隧道:“顾念瑶没在学校,班主任给她爸打过电话,说是她下午四点多就收拾课本出门了。家里人以为她是去学校,就没多问。
我想她应该是想来和我晤面,才提前出的门。所以,应该是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卫正义皱眉思索片刻,说道:“第一次是马志军去催收的,现在他死了。那你说,马志军会不会另有其他同伙接过催收的任务,并伺机掳走那个女生?”
刘长乐赞同道:“你说的很有可能。报警吧,咱俩现在知道的信息太少,推断不出所有…”
话音未落,被他握在手中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举起一看,激动道:“是顾念瑶!”
急遽按下接听键,语气急促隧道:“顾念瑶,你在什么地方?现在还好吗?”
“呵呵。”劈面传来一道男声,讥笑道:“还真是师生情深啊,难怪会为她干掉马志军那个蠢货。”
刘长乐脸一沉,拿开手机,快速按下“录音”和“免提”,然后沉声问道:“你是催债的人吧?别伤害顾念瑶,我可以帮她把钱还给你们。”
卫正义在听到刘长乐说话的同时,已经打开绿信,给王倩发去一条信息:“洛城八中有个女学生被校园贷的人绑架,看到信息后,请立即准备救援,地址我随后发送给你。”
很快,王倩就回复到:“收到。我先通知局里,随时等你消息。不要激动,注意宁静。”
“催债?”电话那边的男人笑了笑,回道:“你误会了,我是来讨债的。”
…
一处长满荒草的废弃厂房中,孙祥武握着个漆皮斑驳的老旧功效机,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说道:
“我该叫你刘老师照旧刘侦探呢?你还挺有意思,从马志军开始,一个接一个干掉我们的人。好些年没发生过这种事情了,我还挺期待跟你的对决。”
劈面传来刘长乐的反驳声:“我没有杀你们的人。”
孙祥武看向旁边厂房地上被他迷晕绑紧的顾念瑶,想起敏哥的敦促,于是就不耐烦隧道:“别空话,想救人就来红星水泥厂。别想着报警,我在山上看到任何消息,就立刻带人离开。
刘老师,你也不想你的学生受到什么伤害吧?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躺在我身旁,可是很考验我的定力的哦。”
他刚说完,电话中就传出刘长乐绝不犹豫地回覆:“我马上已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