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热水很舒服,但林舒清洗完毕就出来了,她的伤不宜多泡。
丫鬟离开前已经把一应衣物都准备妥当。
一袭毛月色罗裙,衣领袖口处都绣着霁色的忍冬纹,上面还缀着一颗颗白色的小珍珠,手挽一条月白色披帛,裙摆处是薄如蝉翼的层叠细纱,走动时如云雾弥漫,飘然似仙。
林舒很满意。
珍珠在她手里,十丈之内就可以取人性命,这么多颗,能杀好几轮的敌人。披帛更是可勒可绞,远近皆宜。
林舒牢记着茱萸禁绝她抬手的事情,照旧叫了丫鬟进来为她梳了一个简朴的发髻。
看着铜镜当中逐渐陌生的自己,林舒也在思考之后的事情。
她身无优点,只会杀人,现在就算投靠秦王,预计未来的作用也是去谋害党敌。
还要杀人吗?她有些迟疑。
兰珽是秦王的心腹,否则不会将沧州之事交给他去做,而且看他在宁城这座私宅,贵而不显,想必照旧个身份珍贵之人,他说话肯定在秦王那里有一定分量。
先找他探探口风吧。
林舒拿定主意,等梳好发髻就出去了。
作为杀手的习惯,她不喜袒露自己的行踪,越发不喜别人跟在自己后面,所以她计划自己一小我私家去找兰珽,顺便可以越发详细地探查这座宅子。
来时,她已经在心里大致拟出了宅子的结构,虽然没有去过兰珽所居住的主院,但知道结构偏向对她而言,已经足够了。
林舒轻轻巧巧地落在了兰珽的院子里。
嗯,人有点多。
院外三个,树上一个,檐下两个,屋顶四个。
他们都躲在暗处,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林舒的身上。
虽不善,但暂无杀意。
林舒估摸着这是宅中的暗卫,只是兰珽之前自己孤身一人深入沧州,连命都差点丢在那里了,她没想到他居然是有暗卫的人。
那自己这么闯进来简直冒失了。
想了想,林舒照旧准备上门敲门,努力想做一个有礼节的客人。
她刚走到门口,伸出去敲门的手还未落下。
倒挂檐下的两个暗卫率先向她举事,没有用武器,只是赤手空拳想将她逼退。
林舒不慌不忙躲开一步,旋转转身时,裙摆如朵朵花瓣旋开,甚是悦目。
裙子取悦了林舒,她没有对两个暗卫脱手,究竟他们也是职责所在,林舒只是像朵飞花一般,不停旋转躲开他们的招式。
其他暗卫见同伴拿不下她,很快剩余几个暗卫也加入了战局。
人一多,地方就显得小了。
林舒再躲不了,她照旧没有用手,一脚将侧面攻来的暗卫踢开,手中的披帛缠上迎面而来的铁拳,一拉一拽间,将那个被披帛缠住的暗卫绑了过来,然后再把他当做盾牌去挡其他暗卫的拳头。
“住手!”兰珽从院外回来,他原来在旁边的温泉院子泡澡上药,听见自己院内的打架声,心道欠好,才急遽回来。
一进门就看见林舒挥舞着披帛在吊打暗卫。
林舒不动声色将披帛收回,那个暗卫一个踉跄后才稳住身形。
“这位客人要擅闯令郎房间。”一个暗卫上前回禀情况。
林舒愣住,她刚刚不是准备敲门来着吗?
“林女人是我的朋友。”兰珽压着怒气,“学艺不精,下去加练。”
众暗卫哑然,但简直技不如人,对着兰珽、林舒行礼之后,就退出了院子。
兰珽转头就颇为担忧地走向林舒:“你身上的伤还未好,刚刚有没有伤到哪里?”
林舒看着此时疾步向她走来的兰珽,乌黑浓密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还略带水汽,宛如刚刚熏香的上好丝绸。他难得一看法穿着广袖宽袍,行走带风,衣领微微敞开,漏出颈下一丝白皙的皮肤和皮肤上面红肿的伤口。
林舒看见了红肿的伤口上已经糊开的药膏。
兰珽怕是在上药时听见消息就急遽跑来了。
“我没有受伤。”林舒阻止了兰珽把她转来转去,看她有没有受伤的行为。
裙子再悦目也不是这么转的。
“你身上的伤还没包扎。”林舒用手指着兰珽衣领下的白皙皮肤。
兰珽立马想伸手把衣领拉紧,刚刚来时慌忙,没有整理仪表……
但他那只手已经被自告奋勇的林舒拽住:“我来帮你重新上药包扎。”
兰珽大惊,立即就想甩开林舒的手,但林舒双肩重伤,他有所忌惮又不敢大动,只好用另一只手想要拿开林舒的手,然后就双手被擒……
“别乱动,我有事相求。”林舒认真地抓着兰珽的两只手。
兰珽有苦难言:“你先放开我行吗?”
“那你要先上药。”
最后兰珽照旧在“有事相求”的说词下给林舒指明了换药的房间。
林舒一手拿着药膏,一手拿着布条,面色沉稳口齿清晰地吐出一个字:“脱。”
兰珽好不容易解脱双手,他紧紧捏住衣领:“要不照旧让我唤小厮来吧?”
林舒双眼微眯:“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信……”
“那你脱衣。”
兰珽语塞,他准备换个相同方式:“这样不行……”
“不行?你是说我不行?”林舒话中的危险意味更重,她平生最恨别人说自己不行,“你的意思是我连这些皮外伤都处置惩罚欠好?”
兰珽见这话越说越糟,但他照旧选择了负隅顽抗:“是我身上这些伤口狰狞貌寝……”
伤口再不处置惩罚怕是真的要化脓了,林舒已经不想和他磨嘴皮子了,一把扒开兰珽的衣服,冷哼一声:“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的,你再狰狞貌寝的伤能有我身上的伤疤更难看?”
兰珽想起林舒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疤,一时也难受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就给我好好上药。”林舒拿着药膏认认真真地涂在兰珽的伤口上。
她做杀手时,受过的伤、见过的伤数不胜数,如果不实时处置惩罚,一道不起眼的伤口也能要了人的性命。
也不知道兰珽怎么回事,就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林舒专心擦着药膏,没有注意到兰珽的目光变得很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