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自己没有看过这份条约样板吗?”
闻延将文件推了已往给人。
安钧略挑眉头,狐疑的接过来。
说实话,他觉得闻延是在故弄玄虚……这条约是他亲自拟定的,也用了好些年,从来没见出过什么事情。
这里面的条条框框,他不说滚瓜烂熟,至少也是滚瓜烂熟的。
许常未也是同样好奇的看着闻延,小徒弟不像是会说瞎话的人,她每次开口怼他,都是真情实意的。
可安钧这份条约,拟定后也是拿给他看过了以后,两人又仔细推敲过了好几遍,才最终定稿的。
“第二页第十五条,师兄的定语选错了词汇。”
闻延也不卖关子:“师兄可能是受了母语的语序习惯影响,所以才会一时没有发现问题。”
她指着第二页第十五条的一个单词:“这句话翻译成中文,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以中文的语序来理解,也没有问题。”
闻延笑笑:“甚至以俄文的语序去理解,也没有问题。”
“那到底是以什么理解有问题?”安钧被她绕的有些懵。
闻延拿出纸笔,写下两个差不多的句子:“师兄选用的这个词,比力有歧义,在日常生活口语里,各人虽然都是这样子来说的,可换成书面语言,这句话的意思就酿成了完全相反的两种意思……”
她唔了一声:“或许就是从我做完此事,你应付我酬金xx元,酿成我做完此事,我应付你xx元……师兄这份条约至今没有失事,大提要谢谢没有遇见抠字眼的人,各人通常说习惯了俚语,一时也很难纠正自己的语序,更不会发现问题,就算发现了,大脑也会自动整理归序,酿成通顺句子。”
“就恰似我这会儿打断几句话的顺序,师兄也会习惯性按着正确顺序读出来。”
闻延点了点纸上那两个极端相似的俄文句子:“就似乎这两个句子一样,如果我不将他们放在一起,师兄觉得,有多或许率能看出来差异?”
“但他们是完全相悖的两种差异意思。”
安钧拿过闻延写的两个句子认真对比,看了一遍又一遍后,目光微惊。
他又把两个句子划分挡上重新看了一遍……发现还真就如闻延所说的那样,很难发现差池劲儿。
“师兄要是碰到较真的行家,一纸诉状告上法庭,这哑巴亏,你不吃也得吃了。”闻延笑眯眯的说道。
安钧瘪嘴:“师妹,我怎么感受你在幸灾乐祸……”
这条约,他真的用了不少份,如今发现了这么大个漏洞,自然是要更改修补的,否则像闻延所说,真碰上个想要较真的……别说是较真的了,但凡碰到个能瞧出这里头门道的,也不言语,默默从他这里签上个三五十份,转头条约生效,再要他一举赔偿,他怎么也逃不掉要倾家荡产。
“师兄你可以把感受去掉。”闻延绝不脸红的坦然认可,伸了手道:“师兄还需要我继续看吗?这两页就当我送师兄的晤面礼,要是还需要继续看的话,请先付费哦。”
安钧:……
他偏头看向许常未,意思十明白显:您就不管管您徒弟?
“看我做什么?你这条约我当初同你一起敲定的,能看出问题我早就看出来了。”许常未哼哼了两声:“我可帮不了你。”
安钧:……
他咬了咬牙,倒也不是不舍得那点钱,就凭闻延给他的这一处提点,他就是付人十万酬劳也不为过。
实在是涉案金额太大了……
“我付!”
他从包里拿了支票出来写:“这是两万的支票,还请师妹资助。”
闻延嗯了一声,将支票核对无误后,坦荡的收了起来。
安钧看的一阵肉疼。
许常未笑他是自讨苦吃。
安钧无奈,只能赔着笑意在一旁期待闻延找出问题。
“剩下的都没什么问题。”闻延看完最后一页,合上文件道。
听到没有问题,安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越发肉疼。
两万块钱,怎么似乎买了个寥寂。
瞅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许常未幸灾乐祸道:“自讨苦吃!”
他这个旧自得门生啊,小气着呢。
一口气让他花了这么些钱,心里怕是肉痛死。
安钧蔫头耷脑的,不说话。
“师妹……”他蜷了蜷手指,不大美意思道:“刚刚是师兄多有差池,小瞧了你……”
他原是想着跟人道个歉,免得同门之间留了隔膜。
闻延看了他一眼,精致的小脸紧绷绷:“非技术问题,钱收了不退的。”
安钧:……
“不要你退钱。”他有些无奈道:“你不生我气就好。”
闻延颔首嗯了嗯:“送钱的冤大头都是财神,挂块板供起来还差不多,我不会生气的。”
安钧:……
许常未在一旁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好一会儿,他才恢复正经,板着脸严肃的问:“怎么回事?你怎么成了尚乔白那小兔崽子的倒霉蛋前妻了?”
闻延:……
“他跟其时带的实习生,在床上谈了点上亿的项目,回来便要同我离婚,给那位实习生名分……”
闻延先说的是前生,后讲的是今世:“我察觉他的意图,便在他准备同我提离婚的那天,先一步提了离婚,后面就是他不知被谁举报丢了事情,又去登报说我恬不知耻,是赖在他家强得的名分,是包揽婚姻的悲痛产物,是封建思想毒瘤……”
她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这些也不重要,重要的是……”
“这还不重要?”许常未怒声打断她的话:“这还不重要,那什么重要?”
他板着一张脸的时候,还挺吓人的。
“你的名声都被那个小兔崽子给毁了,你还说不重要?”
许常未气到转圈圈,在屋里转了好几圈之后,狠狠地拍着桌子,对安钧恶狠狠的命令:“这个讼事,你必须给我打赢了,必须给我把尚家那小白眼狼送去革新革新,什么玩意儿啊!”
安钧没敢吭声……离婚讼事,咋把人送进去。
“你听见没有!”许常未指着安钧的鼻头,气得不行。
安钧忙道:“听,听见了……”
他讨好的应声,随即又试图转移话题:“老师您先冷静冷静,先听听小师妹说的更重要的是什么……”
“听什么听,这个就是顶顶重要的!”许常未完全一副我不听、别劝我的样子,气得都要冒火了。
自家的三好徒弟,突然成了尚家那小崽子的倒霉蛋前妻……就已经够让他受不了了。
他还没少跟倒霉徒弟念叨尚家那小崽子的倒霉蛋前妻……这孩子竟然也一声未曾吭过,还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跟他聊天,其时指不定是多灾受呢。
许常未想想就觉得心酸,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闻延:……
她用轻松的语气同人道:“您这样子,都有些让我怀疑……离婚的不是我,是您了。”
“我是为了谁啊!”许常未吼。
闻延赶忙给人顺毛:“为了我,都是为了我……是我说错话了,您别生气,先听我把话说完嘛,好欠好?”
“你说。”
“我不在乎他怎么遮盖他自己,我就想拿回属于我的工业……”
闻延刚说一半,许常未又忍不住怒道:“你就认钱!”
末了又顾自嘀咕:“不外认钱好啊,那尚家的小崽子就该让他净身出户才对。”
说着,还不忘扭头嘱咐安钧:“把这条记下来,净身出户!”
安钧:……
“你看我做什么,听见没有,记下来!”许常未又吼了一嗓子。
安钧忙道:“记着了,记着了……”
“我不需要尚乔白皙身出户。”
闻延刚说,就又被许常未给打断了:“你不要什么不要,他都把你的名声、颜面丢在脚底下踩了,你还要顾念旧情不成?”
他怒冲冲道:“那也得有旧情可念才行,他对你有什么情可言?但凡他有点良心感念膏泽,就不应如此对你!”
“他们整个尚家都是拎不清的!”许常未气得又开始在屋里转圈。
闻延道:“我虽然不是顾念旧情,我只要拿到属于我的那半婚后工业就行……想让他净身出户,您未免太难为师兄了。”
她叹了口气道:“这也不是最重要的……”
“这不重要,那不重要,那什么重要?”许常未又忍不住开始数落起人,生怕少说一句,闻延就要犯傻。
“重要的是,杨萍,也就是尚乔白的母亲,用我父亲留给我得遗产去做了抵押贷款,如今所有钱都被她炒股赔光了……”
闻延生怕许常未等下又要骂人,赶忙把事情简练明了的说了。
许常未果真平静了许多,瞪着眼睛看闻延。
“我怕到时候杨萍欠下的这份债务,会落在我头上,所以想尽快跟尚家做个了结……”
闻延把那几套房产的来源说了清楚:“……我父亲派苏后,曾打钱回国给尚家老爷子,托他资助购置一些房产、地皮到我名下。”
为此,她随父亲在苏生活多年,时常听他念叨羊肉如何如何做好吃……却从未见他吃过。
他的人为,除去给她和喀莉莎阿姨做日常生活的部门,全都寄回国交给了尚老爷子代为打理。
那么些年,从来不舍得给自己换一件新衣,吃一顿肉菜。
“我到尚家后,尚家老爷子以为我添妆奁的名义,当着尚家所有人的面,将那些房产地皮交给了我。”
闻延道:“杨萍就理所虽然的以为,那些工具都是尚家的工业,给我,不外是走个过场,如今我离开了尚家,这些工业就该归她……”
前世,她也确实为此奔走了数十年,才把父亲的遗产拿回来。
许常未缄默沉静了许久才发作:“我就说尚家那个老疯癫,做什么掉臂名声掉臂人言人语的,非要让尚家那个小崽子将你娶回家,敢情是打着如意算盘呢!”
闻延默。
她并不知道尚家老爷子是如何计划的,或许是出于真心,或许是出于冒充……总归前世她同尚家打讼事时,他已不在世。
她无从评论料想,尚老爷子那时若是还在,是否会为她出头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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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楼里,洛荞同王主任总算急遽结束。
她脸色不大悦目的开口:“闻延不是惯爱举报吗?她害得尚教授没了事情,害我做不成教授夫人,那咱们也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是!”
“是她举报的尚乔白?”王主任不大确定的看着人:“我怎么听说,是你嫁进尚家无望,因爱生恨的抨击?”
“怎么可能?”洛荞显然是没有听过这样的事情,马上震惊不已:“我又不是疯了,举报尚教授丢了事情,对我能有什么利益?”
她只是将照片发给报社,想要借舆论压力,彻底坐稳尚乔白真爱的位置。
谁知道报社那些人,简直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压根没按她要求的那般,赞美他们之间的伟大恋爱,反倒把她打成了可耻的圈外人……
一群不懂恋爱的工具!
“真不是你?”王主任不大信。
洛荞一把将人推开:“你什么意思啊?不信我?我压根没须要举报……”
那还真是奇了,不是洛荞,难不成真是闻延?
王主任心里头合计着这个事儿,觉得照旧明哲保身为妥。
洛荞这个女人,他以后照旧少沾身吧。
“我怎么会不信你。”他哄着人,对繁衍事业进行了新一轮的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