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延摇了摇了头，没有太理会那个落荒而逃的“猎人”。
她在楼顶吹了一会儿的冷风，感受吸进嗓子眼里的气息，都带着冷意。
拢着衣服打了个哆嗦，她不计划把自己置身在吹伤风的风险里。
随即离开楼顶，重新锁好了门。
回家后，险些是倒头就睡。
用饭时喝了些酒，明明也就几口，也基础没到达她的酒量……
偏偏就是很头晕。
也许，惆怅的时候不宜饮酒，容易醉。
开心的时候，简陋也是一样吧。
闻延胡乱的想着，很快就沉沉的睡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她早早的去了菜市场，买了晚上摆摊要用的食材。
整理好之后，准时出发去夏家胡同。
到了这里，却发现往日对她笑脸相迎的人，一时间都不是很愿意看到她的样子……
更有人总是时不时的瞅她一眼，随即跟旁边人去窃窃私语。
闻延很确定不是她在疑神疑鬼、敏感神经……是这些人真的在议论她。
她微抿了一下唇，神色如常的整理起摊位。
“你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往常总会来她摊子上，买一份烤冷面，全家分着吃完，就在她不远处摆摊卖水果的大姐走过来，对闻延还算友好的开口。
“怎么了，李姐？”闻延笑容亲近友好，很是一团和气的样子。
李姐看了眼闻延，叹气道：“昨个儿城管来了……晚上快要九点多的时候。”
“啊？这么晚怎么还来查了……”闻延颇惊。
李姐看着人，仔仔细细的审察：“你真不知道？”
“我昨天有事儿没来啊……”闻延不明所以的看着人。
李姐唉声叹气了一阵子：“昨个儿那些人就是奔着你来的！好几家都被抄了工具，如今对你都恼火着呢！”
她美意劝道：“等会儿要是有人来找你麻烦，你也别呛声，都还要在这儿做下去呢，闹得撕破脸皮也欠悦目……”
“奔着我来的？”闻延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
李姐点了颔首：“是啊……不少人都听见了，那个带着城管来的人，喊的是你的名字，问你去了哪里！”
她又叹了口气：“咱们这儿，也算是约定俗成了，除了定期检查，没有哪一回是这样突然袭击的……哪怕是定检，咱们这儿也都有的风声听。”
闻延算是听得明白了……
李姐，不，恐怕是夏家胡同这儿摆摊的所有利益相关人，现在都觉得是她冒犯了什么人，以至于昨个她没出摊那天，城管突然临检。
“我不记得我有冒犯过什么人……”闻延故作委屈的低下头：“我才在京城讨生活没有多久。”
李姐微怔了一会儿，拍了拍她的肩膀慰藉道：“兴许是哪个看你生意好，眼红的吧……这事儿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各人伙大多都照旧拎得清的！”
那也总有拎不清的。
闻延叹了口气：“李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她略犹豫了几秒，才微微咬牙下定决心：“我计划从今天开始就不摆摊了，原本是想着做完今天，现在……”
闻延适时露出为难之色，李姐忙劝：“说什么傻话呢！咱们这里哪个不是出来讨生活的，碰上被抄那也是一早就做过心理准备的，你别说傻话，也别做傻事！”
她忽地硬气起来：“哪个要是不长眼的敢来为难你，我跟他好好理论去！”
闻延摇了摇头：“若真是有人要为难我，总欠好让各人因为我而担惊受怕……况且，我原也是有这个计划的，实在是做这个活计太累，我怕是要吃不用的。”
她道：“倒是可惜了这门手艺，不知晓以后会不会有人想吃烤冷面的时候，想起我这个卖烤冷面的人来！”
“那肯定会的呀！”李姐道：“不说旁的人，你走了，我肯定就要日思夜想的！”
闻延笑笑，冒充真的信了。
她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学这门手艺，到底也不是什么有技术含量的活计，肯刻苦些总是有的赚的……可惜我偏不是那块能刻苦的料，要是有人愿意跟我学，我倒也乐得轻松的，赚两个三个的学花钱，今后就撒手不管这些个劳累事儿。”
“你要找学徒？”李姐心思动了动，合计起这里面的赚头来。
她贴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问：“延啊，你跟姐交个实底儿，你这里头的利润多不多？”
“也不算太多吧……”闻延说的云淡风轻：“一份的成本或许有个一块钱左右，赚不太多其实，就是个辛苦钱！”
闻延的烤冷面，一份可是卖三块钱！
一晚上下来，少说得卖百八十份，跟她在这儿卖水果也差不离了！
更别说生意火爆的时候，二百份往上数总是有的。
最要紧的是，成本不高，需要压住的资金就少，也不像卖水果有那么大的消耗……
李姐心思彻底活络起来。
她拉着闻延走远了一些：“延啊，你这是计划怎么个教法？我娘家有个弟弟，人是个天职老实的，也肯刻苦受累，你看咱俩也不是外人，先考虑我娘家弟弟咋样？”
“虽然行啊！”闻延乐不得省事儿一些，原本她是想托付李姐资助注意些，有没有愿意接手这摊生意的……甚至都没想过这么快就能有着落。
她笑意真诚了几分：“您家弟弟要是愿意买断，就一次给个两千块钱。”
眼见着李姐要变了脸色，她又道：“要是不愿意，也可以签分成，我教给他这本事，他给我白打工半年，之后甭管他是自己去摆摊也好，收钱教人也罢，我都不外问不言语。”
闻延笑了笑道：“虽然这半年我也不多要他的，就按我现如今的日营业额，取个平均数，他每天上交给我五百块钱，成本也算在里面，多出来的都归他！”
李姐听到这话，难免心动起来。
“不外咱也得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不够五百，可得自己补上！”闻延笑盈盈的说道。
李姐在心里头不停地算着这笔账……
想知道这到底是有得赚照旧没得赚，是一次性给两千块更划算，照旧每天给五百，白打工半年更划算。
“你容我好好想一想，我好好想一想！”
李姐道：“我回家商量商量，明个儿我给你回复，成不？”
闻延嗯了一声，掏出随身带的小便纸原来，写下一串电话号码：“这是我的电话，您要是想好了，尽管给我打电话就是！”
“诶，好！”
等李姐应声，闻延又道：“那我这工具也就不拿走了，暂时先放您这儿，要是您家弟弟计划做了，这些明个儿就能都用的到！要是不计划做，我在拿回去也不迟，省获得时还要来回的多折腾一趟，您看成不？”
“成！这有啥不成的！”李姐颇为热情。
闻延就把小吃车也停在了李姐的水果摊。
不算很显眼的位置，但走过路过的，多扫几眼肯定会看到。
想来，等晚些时候有人来探询购置烤冷面，李姐想要做这笔生意的心思，会越发坚定一些。
烤冷面着实不算什么技术活，可真想要做的好吃，也不是那么简朴的。
至少有的人，你就是把每一个步骤都跟他掰开了说，该糊照旧会糊……要不就是咸了淡了夹生了！
总归是需要些勤上手的经验。
离了夏家胡同，闻延顺着来时的方憧憬家走。
冬日里的晚风，比秋夜越发寒凉。
她连呼了好几口哈气，在回扑到脸上的白蒙蒙中，用力搓了搓手。
为了做烤冷面时方便，也是为了忙碌起来时不必那么热，她只穿了一件夹袄，很薄的料子，不怎么抗风，只胜在轻便。
寻常时，她多在摊位前跺跺脚取暖。
如今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却仍未见发汗，倒是越发的冷冽起来。
呼在眼前的哈气越来越多，雾蒙蒙的笼罩着人眼……
就恰似她此时的迷茫一般，浓厚且连续。
似乎过往的六年婚姻，也在这迷茫里，徐徐变得不再真实。
都市的夜晚被灯光笼罩，再怎么抬头，也很难看到星月当空……可她照旧忍不住抬头，用力的去望，似乎这样，就能看得清楚了一样。
像个傻子……
闻延自己想着想着就笑了，也不在顽强的往家走，等了十几分钟公交车无果，爽性英气了一把，拦了一辆空出租车，打表归家。
上到十楼，一气呵成。
但凡犹豫一点，恐怕都要爬不动的。
疲累这种事儿，总是越歇越觉得累，倒不如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进家门，泡澡洗漱，正计划拍两根黄瓜，调养一下自己，电话却突然响起。
她皱了一下眉头接听，发声时已经又恢复礼貌温婉：“您好，请问哪位？”
“您好，请问是闻延吗？”对方道。
闻延一瞬间多了精神，坐直了在床上，如临大敌般：“是的，我是闻延……请问您是？”
对方哦啊了一声，似是有些松了口气：“很歉仄这么晚了还打扰，没影响你休息吧？我是京城大学的许常未……”
京城大学。
闻延感受脑子有些懵，随即就难掩紧张的问作声：“是，是我的录取有什么问题吗？”
近来的诸多事情，实在让她很难相信自己有好运这种事儿……
她甚至已经思索起，如果京城大学函授班这里她读不成，要怎么才气读大学。
以社会人士的身份加入高考？不知道能不能行，又需要怎样的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