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晚安
教堂外面。
在经历了一场大战之后，教堂也变得千疮百孔的了，如果不是神父还记得教堂的位置，或许会误认为这是一座废墟吧。
他拖动苍老的身躯扶着墙徐徐坐到了地面上，背靠着教堂的残垣断壁，抬头仰望着泛起一丝金色微光的天穹。
日出很美，夕阳也美，可他以后都再也没有时机去看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心想着，横竖自己都要死了，临死之前再抽一根也算是不留遗憾了。
就是不知道死后的世界另有没有烟卖啊……
他哆嗦着地手哆嗦着将烟塞进干瘪的嘴巴里，然后努力打了个响指。
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
神父一愣，随机露出了一丝苦笑，叹了口气。
“差点忘了，已经把工具送出去了，不能再自己焚烧了。”他叼着烟喃喃道。
于是，他老老实实地再从口袋中摸出了翻盖式打火机，然后弹开翻盖，艰难地为自己点上了最后一根烟。
天上的魔法阵已经快要燃烧殆尽了，所以他现在连抬手也变得困难无比。
但身体虽老，他的眼中却闪烁着光线。
这么做都是有意义的——牺牲他一人，换来千家万户的未来，这是连年幼的孩子都能做出的简朴选择吧？
“只是还希望再看看小镇恢复生机的样子啊……”
神父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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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没有繁星与皎月的夜晚。
漆黑的夜幕之下，一位满身浴血的中年男子正背靠着墙壁，手中夹着一根正在徐徐燃烧的烟。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沿着墙壁不停在夜色之下摸索。
这一次的刺杀任务很危险，他差点就没能回来。
“再过一段时间，就告退吧，钱也赚够了，该‘养老’去了。”
说着，男子又自嘲地笑了笑。
“萨索斯啊，萨索斯……像你这样的人，居然也配祈求获得安宁吗？”男子对自己如此说道。
一身染血无数，生杀罪孽如此之重，竟也妄图获解围赎？
还真是可笑的想法啊……
啪！
一旁的巷子里突然传来了骚动声，男子下意识地警觉起来。
然而等他转头望去时，却发现了一位衣着破烂的孩子，现在正在垃圾箱里翻找食物。
他注意到了孩子，孩子也注意到了他。
那孩子原来嘴里还叼着半根垃圾桶里翻出来的面包，但看到男子这满身染血的样子，马上惊恐地向退却去，最终的面包也掉落到了地上。
男子双眼微眯。
是孤儿吗？
啊……真像啊——和他一样，都是为了求生而不择手段。
“你我或许也算是同病相怜呢……”男子莫名其妙地说道。
“你！你不要过来，我可以分给你吃的，能不能请你不要杀我？”小女孩声音哆嗦着说道。
是的，小女孩，那是一个女孩子。
瘦弱、脏兮兮的、眼中没有光……
看起来只是轻轻一推，都市倒下的样子，满身上下全是皮包骨，一点肉都没有，想必是生活质量很差很差吧。
“放心吧，我不会杀你的。”男子微笑着说道。
“真的吗？”女孩依旧警惕地看着他。
“你看，我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你别看我身上全是血，就认为我是坏人呀。这为什么就不能是我的血呢？我就不能是被别人偷袭了吗？”
“那叔叔你是受伤了吗？”
“叔叔……”男子嘴角微抽，随后点了颔首，“算是吧，如果不是我足够强的话，现在或许已经死了吧。”
他编起假话来，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混淆视听、混淆是非什么的，他最擅长了。
不外，他杀的人也并非是什么纯良之辈，又或者说，他从来不会杀好人。
他所杀的人，都是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他们是人渣、是畜生，但他们有足够的权利和财富可以让他们逍遥法外。
那么，既然执法制裁不了他们，就让他这种行走于黑黑暗的人取代法去审判他们好了。
虽然他干的事情同样犯罪，但他只求问心无愧。
他本就是无信者，不信神、不信法、不信人，他什么也不相信，他所相信的唯有他自己，不，或许有时候他连自己也不信。
他不会被任何工具所约束，但这世上没有绝对“自由”之人，所以他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也会被某种工具所困。
但在此之前，他会一直作为“教父”运动下去。
那么，既然他是教父，收留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很合理吧？
在话术与骗术的双重轰击之下，他乐成说服了小女孩更他一起走。
之后，他又请这个小女孩包餐了一顿，给她买了点新衣服，让她洗了个澡，直接用糖衣炮弹把她轰到“体无完肤”。
他不求什么回报，他这么做，单纯只是善心大发了而已。
又或许是他最近有了退休的想法，所以也想提前适应一下普通人的生活？
总之，在收留了小女孩不久后，他就辞去了组织的事情，那谋害组织也并非是不讲理的组织，所以他们非但没有阻拦他，反而在他临别之时，还送了他一些能够保全自己宁静的工具。
就这样，他带着小女孩四处流浪，最终来到了一座偏远地域的小镇。
在这个小镇上，他找到了一份新的事情，那就是——作为一名神父，在小镇上资助居民解决种种各样的难题。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挣脱了以前的习惯，彻底融入了这平静祥和的各人庭之中。
不知不觉中，他成了全小镇所敬仰的神父。
他衷心地感应愉快，他开始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不用过刀尖舔血的生活，不用时刻想着自己生命宁静的问题，不用再去见到那些令人憎恶的面孔……
他只需要待在这小小镇子里，护这一隅安宁便足以了。
他就像是小镇隐形的守护神，呵护着这些还未长大的“孩子”，直到他们能够独当一面前，他都市屹立在小镇的最前方，替他们遮风挡雨。
“只需要守护好这小小的地方而已，简直是我这辈子接过的最简朴的任务了啊。”他自信地微笑着，如此说道。
而这即是教父的终局，也是神父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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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阳关洒满大地，为战火焚烧后的大地轻轻盖上了一层金色的毛毯。
天上的魔法阵终于被燃烧成了灰烬，无数闪亮的光点从天空飘落，就像是一场超小型的流星雨。
在温暖的阳光之下，神父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徐徐闭上了双眼。
他已经很累了，
该说晚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