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僧人从通道慢慢走了进来。
慧戒眼圈一红,道:“师父自尽后,我在他遗书中知道这处地方。其时我就立下死志,要将害死师父的所有人杀死,告慰他在天之灵!”
慧信厉声道:“这么说来,我师父真是你杀的了?”
“那是虽然。昨天黄昏时分,我先将薛琳打昏,绑了起来,然后将她从瀑崖扔到这里。”
说到这,十分自得道:“可笑你们还在寺内寻找。就算你们把崇福寺挖地三尺,也如何能找到她?”
高华喃喃道:“那今日早上的手臂,也是你从这边扔到瀑崖上?”
慧戒自得道:“虽然。我先将钥匙交给了弘治师叔,然后半夜潜入这里,砍下那女人一只手臂,扔到劈面。如此一来,你们最多怀疑弘治师叔,绝怀疑不到我!”
高华哼道:“难怪手臂有碰撞痕迹,却没有淤青。”
郭岚脸色煞白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李羽道:“他是为了将弘明的死移祸给黄韬!”
慧戒冷冷望了李羽一样,道:“不错,昨夜我将薛琳手臂扔已往后,就去了方丈屋子,先将他制服,然后将他绑在师傅的屋里。”
李羽接口道:“你将他放在天窗正下面,脸上盖着纸,用绳子牢固住脖子。当众人发现薛琳手臂、去双岭湖搜寻时,你随着下山,悄悄来到这里。
用一根长竹棒伸到弘普屋子那面窗户。瀑布的水顺着竹棒流下,落在方丈脸上,让他窒息身亡!”
慧戒恶狠狠地盯着李羽,道:“你如何知道的?”
李羽笑道:“你没发现你这个手法有个破绽吗?”
“什么?”
“水流太大了!”李羽一字字道:“正凡人受水刑,基础不行能像弘明一样全身湿透。我其时就猜到,杀弘明的另有其人!”
慧戒怔了一会,颔首道:“不错,这确实是个疏忽。”
李羽接着道:“你用信将黄韬骗到弘普屋子里,就是为了让他当替罪羊!”
慧戒冷哼道:“当初陷害沈开伉俪的人中,他也有份!我没杀他,已经看在他配合我的份上了!”
李羽又道:“你不杀薛琳,除了为了让她多受折磨,也是想利用她杀死孙荣和严何!”
“不错!我让她写了两封亲笔信,约这两个忘八到瀑崖来,谁知只有孙荣一人过来了,严何却逃下了山。我先杀了孙荣,然后下山追上严何,将他也杀了。”
李羽突然道:“隔着瀑布,你就算能用长枪刺已往,然而看不清劈面情况下,如何能刺的准?”
慧戒自得一笑,走到穴壁,捡起一根空心竹竿,道:“将这工具穿过瀑布,就能看见劈面情况了。”
就在这时,李羽喝道:“动手!”
弘治倏地上前。
慧戒急遽朝瀑布奔去,计划跳瀑布逃走,却被弘治抓住肩膀,两人立刻缠斗起来。
高华和魏源绕过两人,堵在瀑布口。
弘治身形瘦小,与魁梧的慧戒比起来,就像一个孩子。
然而,他行动极为灵活,快的就像鬼影一般,绕着慧戒旋转,慧戒基础碰不到他分毫。
两人斗了五十多招后,慧戒行动放缓。
弘治脱手蓦地加速,双手抱着慧戒一只胳膊反拧到身后,双足蹬在慧戒后背。
“咔嚓”一声,慧戒一只手臂折断。
又斗几招,另一只手臂也被弘治折断。
慧信箭步上前,一棍打在慧戒双足上,慧戒跪倒在地,被弘治和慧信擒住。
李羽望着不住挣扎的慧戒,徐徐道:“你为师报仇,杀死薛琳、弘明他们,还算情有可原。可你为何要将突入窟窿的无辜之人杀死?”
慧戒愣了一下,停止了挣扎,低着头道:“这个报仇计划必须依靠此处山洞,我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这里!”
李羽沉声道:“为了自己的目的,视人命为儿戏。你这样做,与漠不关心的弘明、弘空又有什么区别?”
慧戒垂下了脑袋,一语不发。
……
薛琳的尸体在双岭湖被发现,黄韬被无罪释放了。
郭岚和曹龙护送薛琳的尸体回到城中时,已到了亥末。
李羽三人并没有回郭府,在朔州城西找了间客栈住下。
这家客栈自比不上郭家的客房,屋中隐有一股怪味。
“咔嚓”一声,夜风吹开窗户,红烛随风摇曳。
艾琳坐在桌前,托着腮道:“离开郭府的话,就探询不到消息了哦!”
李羽走到窗边,将窗户掩上,说:
“崇福寺之事闹得太大了,我仔细想了一下,以郭海和裴晃在朔州的势力,很容易查出我们身份。到时咱们在他们眼皮底下,绝无胜算。”
高华颔首道:“说得对,而且瞧曹龙那副窝囊样,劝说是没用的!”
艾琳笑了笑,道:“那不知两位有什么更好的措施吗?”
高华缄默沉静了一会,道:“为今之计,只能用强硬手段,将曹龙抢过来,把他送到曹盖文面前!”
艾琳噗嗤一笑,道:“只怕到时候曹龙反抗越发猛烈。而且只要曹龙不休妻,郭家失事的话他也会被牵连。姐姐觉得曹盖文会开口吗?”
高华闷哼一声,朝李羽道:“你有法子没?”
李羽颔首道:“有!”
高华忙问:“甚么法子?”
李羽倚在窗边,抱着胳膊道:“你们觉得,郭家是不是在利用曹龙牵制曹盖文?”
高华脱口道:“那还用问,明摆着嘛!”
李羽笑道:“那什么样的情况下,郭家才会停止利用曹龙,向他摊牌?”
艾琳手指点着下巴,道:“虽然是曹龙没有利用价值了!”
“什么样的情况下,曹龙才会没有价值呢?”
高华眨了眨眼睛,道:“事情灰尘落定之后?”
李羽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等到那时候,我们也甚么干不成了。其实曹龙的价值来源于曹盖文。只要曹盖文死了,他自然没价值了!”
高华眸光一亮:“你是说让曹盖文假死?”
李羽笑着点了颔首。
艾琳质疑道:“曹盖文突然被杀,他们难道不会起疑心吗?”
李羽笑道:“那要看是谁杀他了!我相信李林甫、郭海他们早已视察过石堡的事,知道斗篷男身份!”
艾琳省悟道:“你想假扮安禄山的刺客,杀死曹盖文?”
李羽颔首道:“这是最不会引起怀疑的选择!要施行这个计划,关在在于茗玉。只要能骗过她的眼睛,计划就乐成一半了!”
高华兴奋道:“那还等什么,咱们立刻去石堡吧!后天一大早,边令城就要押王忠嗣回京了!”
李羽沉吟了一会,道:“咱们先去找李光弼将军。一来,若是有尾巴随着我们,可以清除掉。二来,刺客的人选,还需要李将军资助。”
因时间紧迫,三人只略略休息了半晚,越日寅时便起来了,朝西北偏向的河西军大营去了。
辰时不到,三人来到朔方县。
大营位于朔方县北面十里,垒有高墙,多年经营之下,已形成一个军镇。
通报后,一身戎装的李光弼亲自迎了出来,将三人带入自己营帐,问起曹龙情况。
李羽将曹龙现状说明,又说出自己的计划,李光弼听完后缄默沉静了片刻,说道:“你们等一会。”
没过多久,他带着一人回来了,那人身材魁梧,满脸胡茬,竟和斗篷男有七分相似。
李羽微微动容,道:“这位是?”
李光弼伸手示意三人坐下,然后走到上首案几后落座,徐徐道:
“昨天晚上,韫秀侄女派人告诉我,已经查清那刺客身份。他叫梁刚,做过河西军校尉,是梁铜兄弟的亲弟弟!”
魁梧男子高声道:“李将军,那畜牲十年前干下强奸民女的混账事,被王将军逐出军营,我没他这样的弟弟!”
李光弼凝视着他,道:“梁铜,你弟弟投到河北安禄山麾下,干了陷害王将军的事,你说该怎么办?”
梁铜气的脸都红了,高声道:“某去杀了安禄山那龟儿子!”
李羽这时已明白李光弼之意,见他看了过来,朝梁铜道:“梁将军,眼下有个时机可以资助王将军,你愿不愿意干?”
梁铜是个直肠军汉,没有多想,粗声道:“只要帮得上王将军,需要我干什么,开口即是,有甚好说?”
李羽沉吟了一会,朝李光弼道:“李将军,我的计划还需要两小我私家,假扮曹盖文!”
李光弼二话不说,又离开了营帐,过了好一会,带着两名男人回来了。
那两人身形和曹盖文差不多,容貌却差许多。
李光弼道:“暂时只能找到这样的,你看能不能用?”
李羽点了颔首,环视一圈,道:“为了不引起茗玉怀疑,我和高女人不能回石堡,这个计划要李将军来主持。”
“也好,李某人这次全听李兄弟调用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