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已有三人落座,聂子瑶坐在右手首案,瞧见李羽后,向他微笑着点了颔首。
上首位置坐着的即是寿宁伯。
此人年轻轻轻,生的颇为俊秀,只不外脸色比一般人苍白些,显然是因酒色太过所致。
左手首座的归阳伯也是名青年。
他额头带着一条金抹额,面如冠玉,眉如墨画,若非脸上带着几分犷悍之气,实是一副讨女子喜爱的好相貌。
除了李羽和许信两人外,其他人对这种宴席驾轻就熟。
也不作声,朝主人一拱手后,各自找寻空席落座。
赵岑快步找好一案。
转头想要招呼程屏,却发现美人早已与吴子风凑到一案,心中大为苦闷。
他刚落座,崔子行便来到他身边,与他并座。
李羽和许信在吴子风、程屏两人下手一案坐下。
李羽望着桌肮亓羊肉炖、凤尾鱼、蒸鸡、烧鸭后,只觉口齿生津、食指大动。
自从来到唐朝后,最惨的即是吃不到肉。
一个月两缗的俸禄,基础不够用,更别提去下馆子了。
他用了很大的毅力,才将注意力从食物上转移到了跳舞的胡女身上。
旁边的许信就没那么强自制力了,上下其手,大快朵颐,用饭的声音引起不少人注意。
少顷之后,舞曲告终,胡女们袅袅娜娜退下了。
上首的寿宁伯还没说什么,左手的归阳伯已经伸手指着许信。
“这两小我私家是谁带来的?”
聂子瑶作声道:“他们是奴家请来的,伯爷若是不喜,奴家和他们一起告退即是!”
寿宁伯瞥了归阳伯一眼,沉声道:“子瑶,你是本伯请来的,我看谁敢让你走!”
从这句话就能看出他和归阳伯关系并欠好。
归阳伯哼了一声,盯着许信道:“小子,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两个月前的伯府失窃案,卑职曾随着张街使去过您的府邸。”许信小声回覆。
归阳伯愣了愣:“你是金吾卫骑卒?”
许信脸色胀红,点了颔首。
崔子行猛地站起身,指着李羽道:“你也是金吾卫骑卒?”
李羽不紧不慢道:“是又如何?”
归阳伯冷冷道:“这里是你们金吾卫该来的地方吗?”
聂子瑶恼怒道:“李伯爷,李令郎是破获清晖园大案的人!连广平王殿下都对他赞不停口,您是否太无礼了些!”
归阳伯愣了愣,又仔细看了李羽一眼,闷哼一声,不说话了。
寿宁伯望着李羽,微笑道:“原来广平王殿下那匹照日紫的新主人是你!前几日,我与宁国公主看戏时,听她提起过你。”
李羽拱手道:“我把小紫骑了过来,伯爷若是喜欢,可以去兜两圈。”
寿宁伯哈哈一笑:“多谢李兄美意,不外我这人喜静不喜动,最不爱跑马。”
崔子行眼见这事要揭已往了,突然仰首大笑了两声:“赵兄,一个金吾卫能作出适才那两首诗词,你信吗?”
赵岑摇头:“不信!”
“我也不信。”崔子行面色一冷,盯着李羽道:“说,你是抄谁的诗词!”
在念书人圈子中,抄袭他人诗词,是最为卑劣的行为。
只要证实,就成了过街老鼠,再无翻身可能!
霎时间,连吴子风看李羽的眼神都泛起了变化。
聂子瑶蹙眉道:“李令郎,他说的诗词是什么?”
崔子行抢着道:
“聂女人有所不知,适才我们进来时,这位李兄做出两首诗词。初时崔某还对李兄才气颇为钦佩,怎知他是抄来的!”
寿宁伯奇道:“那两首诗词比赵兄的如何?”
赵岑冷嘲道:“比我那首高明多啦!”
“还不快拿进来看看!”寿宁伯朝一名船执事挥手。
‘嘭’的一声。
四名船执事将抬着的诗屏放在地上,众人纷纷起身,围在屏风旁边。
寿宁伯在几首诗词上扫了一眼,目光蓦地一亮,指着其中一首道:“是这首咏雪吗?果真不错!”
吴子风笑了笑:“那首咏雪是在下的拙作,伯爷看看这首‘江雪’!”
寿宁伯顺眼望去,轻吟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妙!果真大妙!”
目光转向李羽,欣喜道:“想不到李兄能作出如此佳句!以后可要与小伯多亲近亲近!”
崔子行急遽道:“伯爷,他一个金吾卫,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诗来,定是抄别人的!”
寿宁伯望着李羽:“他说的是真的吗?”
“一派胡言!”李羽绝不客气隧道。
吴子风突然指着崔子行的那首诗,道:“伯爷,这是崔兄的佳作!”
寿宁伯看了一眼,就像看到一坨屎一样,眉头马上皱了起来,摇了摇头。
崔子行大急:“列位,你们好好想一想,此人如果真有这种才气,早已名噪京师。怎么会成为一名金吾卫?”
归阳伯摸着下巴:“这话听着倒也在理。”
聂子瑶虽然对李羽的文采有些意外,照旧维护道:“李令郎能得广平王殿下赏识,自有过人之处!”
赵岑自嘲道:“是啊,一名金吾卫也能有此学问,看来我们这些年的书都白读了!”
吴子风道:“要想知道李兄是否有真才实学,只需再考验一番就行,不必多争论!李兄以为如何?”
李羽道:“考较可以,不外在下有一个条件。”
寿宁伯道:“李兄尽管说。”
“实不相瞒,在下来之前没有吃晚膳,肚子正在向我抗议哩,希望诸位能让我吃饱后再考较!”
众人愣了愣,程女人‘噗嗤’一声笑作声来,聂子瑶也掩着嘴偷笑。
寿宁伯哈哈大笑:“想不到李兄还如此的诙谐,各人先用膳,吃完后再说!”
众人各自回到座位,开始进食。
李羽以尽量斯文的行动,飞快的消灭着眼前的食物。
许信适才吃过了,在一旁担忧隧道:“斗胆哥,你待会有没有掌握呀,他们出的题目肯定很难!”
李羽摆手道:“放心,我有分寸!”
小半个时辰已往,众人都吃喝完毕。
聂子瑶突然提议:“不如由武伯爷和李伯爷各出一题,赵令郎、李令郎、吴令郎和崔令郎一起答题。只考李令郎太不公正啦!”
崔子行急道:“我们又没有抄别人的诗句,凭什么也考我们?”
李羽还击道:“你说没抄就没抄吗?我怀疑你适才那首就是抄的!你若是不敢接受考核,那就是认可了!”
崔子行气急松弛道:“考就考,我就不信你还能抄!”
寿宁伯点了颔首,目光横移:“吴兄和赵兄以为如何?”
吴子风从容道:“我没有问题!”
赵岑背脊挺得笔直:“我也没问题!”
“那好,就由本伯和李伯爷各出一个题目。李伯爷,要否则你先来吧?”
归阳伯单肘托在桌案手,手上把玩着一只翠玉酒杯,漫不经心道:
“本伯不爱诗词,平生只喜对联,正好本伯最近获得一个奇对,谁能对得上来,本伯就把这只翡翠酒杯赏给他!”
赵岑、崔子行、吴子风都是富家身世,对翡翠酒杯并不在意。
李羽却是大喜,这样一只酒杯,可以顶他半年俸禄了!
立即摩拳擦掌,朗声道:“伯爷请出上联!”
归阳伯伸出一根手指,哂然一笑:“上联就一个字:墨!你们可以开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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