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予霖已经盯着医院雪白耀眼的墙壁半个多小时了。
茶色的眸子里带着冷色,手臂上的伤口红肿渗血,是抓唐温明的时候,不小心被刮刺到的。
他缄默沉静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跟现在被唐棠紧张体贴的唐温明差异,他像是被人遗弃了一样,静静站在外面,期待着里面的结束,也等着那个没有注意到他的人转头。
“章予霖。”唐棠从房间走出来,瓷白的小脸上带着严肃。
“你来做什么?来骂我的?”他臭着一张脸,冷巴巴开口。
看着她那皱着的眉头,有些降低,明明他没做错什么,但是没人相信他,所有人都以为他动的手。
她也是来替唐温明出头的吧?
究竟她对唐温明那么好,什么都听对方的。
越想越降低,唐棠还没开口,劈面的人就已经低头丧气,一副被遗弃的小狗狗模样,耷拉着脑袋。
唐棠翻了个白眼:“骂你做什么?过来处置惩罚伤口。”
她往旁边的长椅上一坐,拍了拍旁边:“过来。”
嘴里还不忘念叨两句:“受伤了也不知道自己去处置惩罚,也不知道刮哪里了,一会儿爽性去打个破伤风针,免得出问题。”
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焕发了新生,轻哼一声,在她旁边坐下,露出红肿的伤口来:“你别担忧我,倒是你自己。”
拽拽的小心情撤下,他严肃地盯着她:“糖糖,别跟他走得太近,实在不行,把人送外洋吧。”
“啊?”唐棠狐疑抬头,“怎么了?”
章予霖紧锁眉心:“我怀疑他有点问题。”
原来是很简朴的斗嘴之类的,看不顺眼,这都很正常。
但是唐温明可以用伤害自己这种方式去离间他跟糖糖的关系,这已经不是简朴的体贴跟敬服了。
这是病态的行为做法。
唐棠的行动停了下来:“他做什么了吗?”
“他自己摔下去。”他追念着其时对方的心情神态,“很疯狂,我觉得你在他的身边很危险。”
唐棠缄默沉静着,而站在旁边的唐温明已经走了出来。
他依旧是那温和的心情,淡然自若的眉眼:“糖糖,你看,我都说了,不要追究了,就当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吧。”
“问题也不大。”
章予霖直直地盯着他:“你混淆视听?!”
唐温明摇头:“实话实说,我自己摔下去的,不关你的事,放心吧。”
他明明说的是真话,可是那样将一切委屈都吞下去的心情,可不像他说的那样。
“你有病吧?”章予霖忍不了了,起身拉起唐棠的胳膊,“糖糖,走,先住我家,等你爸妈回来,就让他转学,或者让他出国!”
唐温明没有开口阻止,似乎笃定了什么一样。
“章予霖。”唐棠没有动,而是坚定地抽回手,将手中处置惩罚伤口的工具交已往,“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事情就这样,我哥哥不追究了。”
他被气笑了,舌尖抵了抵腮帮子,恶狠狠道:“你相信他是吧?不信我?!”
“我们俩十几年的关系了!”
“就因为一个唐温明?你要跟我闹成这样是吧?”
他想给予她呵护,但是她却用刀子捅进他的身体,坦然自若地走向对方的怀里。
唐棠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扬起一抹笑来:“对啊,我哥哥嘛,我不向着他,那向着谁呢?”
章予霖颇有种恨其不争的无力感,想生机,又舍不得,最终只能狠狠地瞪了眼唐温明,拳头捏得咔咔响:“你给我等着!”
他扭头走了,绝不留恋。
只剩下一个自以为天衣无缝得唐温明站在唐棠身后。
她转过身来,看向他,笑了笑:“先回家吧。”
唐温明上前想牵她的手,却被她侧身躲开了。
她露出勉强的笑来:“先回家,我有话想跟哥哥说。”
两人一路缄默沉静着回了家。
她让佣人保姆都离开了,给唐温明倒了杯水,用很柔和的目光看着他,在劈面坐下。
“哥哥,今天的事情,你不想说点其他的吗?”她是在笑的,只是藏在桌面下的指尖却在轻轻哆嗦,“我说过,要老实。”
唐温明垂眸缄默沉静几秒,慢慢抬眼,轻笑一声:“我说的是真相啊。”
“只是别人不这认为而已。”
她的手慢慢攥成拳头:“可是你误导了各人。”
“你用自己的方式,误导了各人,让所有人都以为,是他推你下去的。”
唐温明拿起桌面上的水杯,折射的水光落在他的眼底,他看着她为了另一小我私家质问他。
心底某处阴暗面,不停扩大着。
越是如此,他笑得便越温柔。
“糖糖觉得为什么会这样呢?”他喝了一口水,喉结滑动,唇上沾染着水泽,起身将水杯放到她面前,又弯腰撑着身子,绝不在意伤口会不会撕裂。
只是依旧温柔地看着她,呼吸着她身上那浅浅的甜香:“不是因为他对我有敌意吗?”
他用自己的逻辑一字一句:“是他先动手的,哪怕我帮他补课,带你去找他,息事宁人,他依旧对我态度恶劣。”
无辜的心情带着无辜的语气:“在如此的基础上,各人才认为他动手推的我。”
他是所有人眼底的温润君子,是个彬彬有礼的勤学生,他怎么可能会动手呢?
他确实实话实说了,但是别人不相信啊。
遗憾的声音带着股漫不经心的笑,温和的伪装似乎融了什么进去:“糖糖,是他们不相信的,你怎么能怪哥哥我呢?”
唐棠怔愣在原地,眼中有茫然。
你明知道这小我私家是一切的推手,可是他的理由很合适。
别人怎么想的,管他什么事呢?
他受了伤,也说了实话,是别人不相信,是章予霖给的死板印象有问题,他没有一点问题啊。
唐棠觉得后背发寒,她原本只是想着在家处置惩罚好这件事,明天给章予霖一个交接。
可是这怎么交接?
他智慧又有心机,基础没有留下把柄。
退一百步来说,就算他留下了把柄,她能赶走他吗?
她不能,她还要劝解他,要让他一心向善。
但是这样的人,真的需要她来引导吗?
她头一次对自己的想法发生了怀疑。
“哥哥......”她喃喃自语。
他笑:“我在,糖糖,我在。”
我向你袒露,并非想让你远离我,而是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