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冯管事送到眼前的布胚，黄蓁用手抚上去细细感伤着，说道：“不错？正是我要的样子，凹凸有致灿然若丹，染了颜色后会更惊艳。经纬纵横织成棋局字样，模板前后改了频频，今日终于织成了。”
冯管事笑地合不拢嘴的说道：“还头回见到有人把棋局模样织到棉布里去？这可是开了先例了，再找些人来吧，怕是渠道打开后织纺的人手便不够了？”
黄蓁正计划说这些呢？于是便说道：“索性多找些绣娘回来，手生的先随着熟悉着，先可着邬泥泾这里招人，这里不够去就近的镇子上去招。
但务必通过镇长出头作保，品行上亦要有保证。具体怎么办你和汤管事先商量去，到时拿个章程出来给我知道。”
汤驷说道：“属下会去西湾那边问问？这事必不叫女人费心。”
冯管事也说道：“招人的事属下和汤管事定会办妥。”
黄蓁便客气地跟两人道了辛苦。
等着人都出去了，黄蓁才问红姑说道：“临安府哪里姑姑的意思是？莫非您要亲自走一趟？您可是有什么计划？”
红姑说道：“您还真是灯下黑，临安城不是另有个谭岫玉吗？她坐拥临安府最富贵的商铺，紧邻榷场，每月有两次的交易，哪里在去找这样合适的人？”
黄蓁哎呦一声说道：“还真是忙晕了头，怎么把她忘了？自家事虽然要交给自家人做，这次我和姑姑一起去临安如何？”
红姑拒绝说道：“家里这许多事等着您做主，您走得出去吗？照旧等事情都落定了，属下再陪女人出去？”
黄蓁心里划过一丝疑惑？感受红姑不想让她随着去一样？但转头一想也觉得红姑说的有原理？
便黯然地说道：“我也知道去也是白去？可就是心里总有个念想，离他们更近一些也是好的？哪怕是见不到呢？”
红姑动容地说道：“您在家放心等着，属下向您保证，总有见到的那一日？我们女人人美心善，定会意想事成的。”
黄蓁破涕而笑道：“姑姑这骗人的功夫也是见长，那我就借您的吉言，姑姑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红姑拿起通书翻看了下，说道：“后日晚半晌的船走，到那里后，正好遇上榷场开市，顺便给女人琢磨些好工具回来。”
“我等着姑姑的好工具，您身上多带些银子，给自己也置办些可心的物件。”
红姑说道：“您不用费心属下，好工具也考究缘分。”
看事情也忙的差不多了，就付托来娣收拾工具回去，想着到聂红线的婚期快要，也有些日子没看到她了，正好去约个时间去见一见她，顺便把镶好的屏风送已往。
这个时节的松江府已经有些凉了，可能是守着长江口的原因，每年一到这个季节，冷风似乎是找到发泄口一样，不要钱似的灌进来，湿润阴冷的风吹在身上，很是的不舒服？
车上早已换上了棉垫子，来娣又拿出夹棉斗篷来为黄蓁裹上。
红姑又对来娣说道：“回去把碳炉子给女人预备起来，现在就如此了，到了冬天可怎么过呢？”
“家里不是有火笼吗？冬天我就守着它过了，尽量地少出来，哎，黄蓁愁道，为什么不能一年四季都过春天呢？”
红姑笑道：“又说孩子话？天生万物春种秋藏，哪里真的会有什么地方是四季如春呢？”
黄蓁反驳道：“怎么没有有呢？崖州岛就是一年四季春暖花开，说到这里时，心思却已飘远了，今生不知道另有没有时机再登上海岛？去看看自己住过的道观，和给过自己资助的人。”
回来时东间的火笼已经烧热了，端过红瘦手里的茶轻轻抿一口，说道：“照旧家里舒服，不知今晚厨房预备了什么？”
红瘦回道：“您早起不是念叨着要吃拨霞供吗？阿婆领着厨娘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您回来开饭，奴婢去厨房催一下，马上就能吃了。”
“不用去催她们？阿婆知道我回来了，好了自然会端上来，我先吃两块点心垫垫，不差这一会？”
绿肥听了黄蓁的话，忙把点心端过来，说道：“这盘枣泥糕是厨房今儿新做的，阿婆说给您当零嘴吃。”
黄蓁掂起一块放进嘴里，枣香气一下溢满口腔又香又软，配上老君眉茶相得益彰，一连吃了几块才让绿肥端了下去，最近总是容易饿，阿婆说了是长身体的缘由。
黄蓁没觉得自己个子长高了？可就是衣服袖子见短了。
黄蓁让人把锅子放在炕床上，喊上红姑一起用，羊肉片，鸡肉片切得薄薄的，江虾照旧活的，配上绿绿的菜青，藕片，另有阿婆特制的鱼肉卷，沾上蘸料险些把舌头咬了。
红姑见了可笑只让黄蓁慢些吃？黄蓁连吃了好几口才揉着肚子喊舒服，难得的孩子气一回？让红姑看着也有了胃口。
黄蓁又喊绿肥去厨房要了一壶女儿红进来，酒放在桌上，又撵了红瘦她们吃自己的去，说：“吃烫锅子得自己动手才有意思？我和姑姑自己来就成，你们赶忙去吧，免得阿婆等你们。”
红姑说道：“这天气吃烫锅子是再恰当不外的？没想到女人也喜欢吃这些。”
黄蓁自得地笑着道：“阿婆说过我小时候给什么吃什么？菜也吃肉也吃？阿婆刚来家里时，还担忧我欠好带来着？”
红姑说道：“三岁看老，女人一直是善解人意体恤下人。”
黄蓁听了直颔首，端起酒杯跟红姑说道：“这杯酒我给姑姑践行，愿姑姑一路顺风早日回来，红姑端起酒杯跟黄蓁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这顿汤锅子吃的酣畅淋漓，一壶酒不知不觉地也被我和红姑喝了，熏熏然间似乎和姑姑说了许多知心话。
这日早起的天有些阴冷，红瘦拿了件夹棉褙子出来，说道：“女人照旧穿这件厚些出去，今日的风有些凉。”
黄蓁向窗外看了一眼。说道：“天气说凉就凉起来了，也不知临安府那边的天气如何？姑姑都走了已有三天了，连件换洗的衣服也不带？到那边穿什么？”
红瘦说道：“您不必担忧姑姑？临安那边姑姑置办了宅子，就算是现有的不合身？另行置办也来得及？”
黄蓁说道：“这些我都知道啊？不外是白说说而已？”
红瘦见她泱泱的，便哄着说：“奴婢知道您是惦念姑姑，您不如出去走走？没准回来时，姑姑已经在家等您了。”
黄蓁听了红瘦的话也不理她？径自鼓了两下腮帮子哼了声，这是把自己当孩子哄吗？
红姑说过临安府有自己的宅子，置办的有些年头了？可那么久不回去？里面的衣服还能穿吗？
红姑执念已经深得对身外物绝不在意？从来到黄蓁身边起，就用几根簪子轮换着挽头发，簪子上的花纹和是非都是一个模样的？
衣服的颜色和样式都是重样的，黄蓁送了料子已往，也不见红她做新的？还被她退了回来，照旧红瘦悄悄告诉黄蓁，说不必费心红姑衣服的事？
听了红瘦的学舌，黄蓁才知道姑姑是嫌做衣服麻烦？所以就每次把同样的布料多做了几套而已，看着每日里姑姑都是一件衣服穿在身上，其实姑姑日日都有衣服换？
黄蓁听了后就更心疼姑姑了，怎样的心死如灰才气让人如此麻木？现在另有父亲这个念想在，想着老帮主的保证，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否则都不敢保证姑姑会出什么事？
今日和聂红线约好了晤面，出去时红瘦递给来娣一个斗篷，说道：“给女人放在车里备着，别遇上变天冻到女人。”
招娣在旁说道：“放心吧，我连碳炉都拿上了，冷不到女人的？从红姑走的那日起，招娣就陪着自己在家，再没去过铺子。”
在车上招娣笑道：“您和聂东家约了在瓦市晤面，她可是马上就要有家室的人？不知被她未婚夫婿知道了会怎样？”
招娣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着，满脑子的的古灵精怪，一肚子的八卦，黄蓁笑这问她：“你每天和雀儿混在一起，嘀咕个没完？就是聊这些没有与营养的话？”
招娣急着摆手说道：“那怎么能够呢？属下和雀儿姐姐每日里正事都忙不完呢？哪有时间去嘀咕那些无聊的事？不外？您真的觉得这些事情无聊？
黄蓁憋住笑说道：“自然是假的？听这些又不累。”
招娣听了冲着黄蓁眨眼，意思是这才对嘛？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听闲话？”
不外招娣说的倒是真的？雀儿与招娣两人，每日在铺子里接待客户，人聪慧伶俐不说嘴巴又甜，通常她们经手的客户，成单量大不说？转头客也多，李中一提起来就交口赞美。
黄蓁说道：“聂东家是我的朋友，你们有些好奇也是人之常情?私底下有些言语玩笑是可以的，但要注意分寸。”
招娣连忙保证地说道：“女人放心，属下是知道轻重的？更没有调笑聂东家的意思？就是对坐产招夫这事有些好奇？”
黄蓁理解地说道：“我怎会误解你？别说是你，就是我也是好奇的？只不外是怕你们在外面不留心说错了话？平白伤害到别人就欠好了。”
来娣在旁瞪着招娣说道：“女人说的话要记到心里去，别嘴上搪塞转头又忘了？”
招娣颔首如捣蒜连连应下，不由地惹人发笑，真是个熊孩子。
黄蓁岔开话题说道：“聂姐姐结婚后依然是家主，家里的生意，银钱，以后子女的部署都由聂姐姐做主？这是在订婚之初就写在契约里不能更改的？也在官府备注过的。”
招娣啊了一声，说道：“这样一来就不用受婆婆的辖治了？没想到坐产招夫另有着许多利益？女人日后也会做产招夫吗？”
黄蓁一愣还没想好怎么回她？来娣就呵叱道：“你是疯了不成？女人面前也敢浑说？女人才多大呀？今日回去不许用饭？说完来娣紧张地看着黄蓁，生怕黄蓁会怪罪招娣？”
黄蓁看了眼不知自己错在哪里的招娣？其实自己也不知招娣是否错了？于是笑道：“你不用紧张？招娣没纯粹是因为好奇才会问？不是什么了不得事？”
招娣也点着头说道：“属下就是想问问而已？因为雀儿姐姐说她一辈子都市随着女人，而我和姐姐也没有地方可去？要是女人也可以坐产招夫，那我们就能随着女人了。”
（此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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