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招娣没事常和雀儿出去消磨时间，既是招娣都说好了，那定然是热闹的去处。
黄蓁听了跃跃欲试，想着哪天得闲了说动姑姑一起去：“只听你们说的热闹，到底是怎么个热闹法也说给我听听。”
“那您就问对人了，出了嘉兴路口右边顶头拐已往的两条街就到了瓦市，最出彩的要数青璃瓦舍，他家说书的先生厉害的不得了，保管您去了这回还想着去下回。”
“是吗？”
见女人被鼓舞的来了兴致，来娣就训斥道：“你是皮痒了不是？敢窜辍着女人去那不省心的地方，看姑姑回来不罚你。”
又对黄蓁说：“招娣不知轻重，女人别听她胡沁。”
一旁招娣撇撇嘴说道：“别人都去得为何女人去不得？属下都探询清楚了，是规行矩步做生意的地方，而且每日好些女客去捧场，就姐姐多心。”
见招娣还说，来娣瞪她道：“就算是规则做生意的去处，可难保去的人也是规则的，整日三教九流龙蛇混杂难保女人被冲撞到。”
招娣攥着拳头比划说道:“不是另有我们姐妹吗，不长眼睛的只管撞上来。”
“你还敢说等这样的话撺缀女人，你有本事姑姑面前说去。”
听来娣提起了红姑，招娣缩了缩脖子才老实下来。
见来娣认真急了，黄蓁明白来娣是怕自己认真随着招娣厮闹，姑姑回来欠好交接，遂作声道：“你跟招娣急什么？就是想去凑热闹也不会是现在去，怎么也要拉上姑姑保驾护航。”
得了黄蓁准话来娣才松了一口气，哄着黄蓁说道：“就知道您是稳妥的，有姑姑随着属下也踏实不少。”
瞧着来娣如释重负的模样，黄蓁忍着笑心说一个娘胎出来的两姐妹，脾性倒是天差地别，见一旁的招娣有些不起劲，就说道：“转头再做两件儒生袍子，到时我们穿上就不会被人认出来，也不用担忧有人说三道四。”
招娣听了登时眼睛一亮，兴致颇高的叫道：“女人，属下怎么没想到呢，照旧女人智慧。”还要再说什么被来娣瞪住，淘气的伸了伸舌头说了句跑了出去。”
见来娣瞪着招娣的背影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黄蓁明白她忧心什么，便劝慰道：“招娣天性不拘小节，年纪又小急着拘着她做什么，顺其自然就是。”
“属下整日担忧的也是这个，能用拳头解决的绝对想不起来用脑子。”
被来娣的说辞逗笑，道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能翻出多大浪来，你且宽心就是。”
来娣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其实来娣的担忧不无原理，时下的女人无不规行矩步，无论身份崎岖贵贱都市被那道无形的枷锁束着，可黄蓁不想认命，也不想身边人认命，能有时机畅意的在世，何苦故步自封。
这也是她每每见到雀儿和来娣一起厮闹，她看着舒心的缘故。
越日早起黄蓁才睁开眼睛就听到院子的声音，起身打开窗户外见是红姑回来了。
隔着窗户忙喊人，红瘦笑吟吟地进来说：“姑姑还说小声些别吵醒女人，结果女人你却醒了，姑姑让您别急，她先回屋换件衣服，收拾好了就来见您。”
黄蓁一边披上衣服一边说：“你去厨房看看去，有什么可口的，先给姑姑弄点来，我和姑姑去东间用饭。”
绿肥应一声就去了厨房，黄蓁问道：“怎么没看到雀儿呢？”
红瘦抿嘴一笑回道：“雀儿姐姐听说您还睡着就找阿婆去了。”
“雀儿从小到多数没离开过我和阿婆，这一路出去也算是长了见识，可逮着阿婆去呱噪了，阿弥陀佛，我算是躲过一劫。”黄蓁边说边笑双手合十。
红瘦浅笑赞同道：“谁说不是呢？”
等黄蓁收拾好出去红姑已经在东间等着了，见过礼后黄蓁问道：“姑姑辛苦了，这一趟可还顺利？”
“不负女人所托样样都已经落实，属下惦念家里就带着雀儿先回来，李掌柜明日随货船一起回来，属下从槽帮抽调一条船出来给我们用，明日您部署人到码头接货就行。”
黄蓁说道：“剩下的事交给汤驷就行，姑姑不必管了，趁着还没忙起来姑姑好好歇两天。”
一时间早饭好了，汤汤水水的摆了一桌子，黄蓁招呼红姑说道：“姑姑先吃些工具垫垫肚子，然后我们再细说。”
吃过饭后黄蓁忙付托人下去，期待的看着红姑。
红姑暗忖女人也算沉得住气的，忍了一顿饭的功夫，遂说道：“女人别急，您听属下慢慢说，到了临安的当日，就听说主子出判在湖州，属下就约见了老帮主，老帮主有句话让属下带给女人。”
黄蓁听了心神一紧，下意识觉得出判不是好话，情急的问道：“什么话？好好地怎的去了湖州？出判又是什么意思？”
见黄蓁慌了神红姑心底一软，伸脱手来握住黄蓁的手说道：“您甭管出判是什么意思？不外是没有意义的屁话而已，您不必在意。”
“那老帮主怎么与您说的？”
“他您交接的事情万死难辞，女人只需放心期待，静候佳音就是。”
听到这里黄蓁更慌了，道是：“圈禁在眼皮底下不是更放心，把人弄到湖州去，打的什么算盘？”
“什么都瞒不外女人去，不外老帮主说眼下朝廷最大的事情就是前方的战事，那位的心思如今不在主子身上，主子现在是宁静的。”
“可父亲的安危怎会跟前方战事搅在了一起？烦请姑姑为我解惑。”
见黄蓁彻底慌了神，再没了往日的冷静自持，红姑很是心疼这样的她。
“女人稍安勿躁，法不传六耳具体对策老帮主不会说，至于为何与前方战事有关属下到是能推测一二，当今天子得位不正，从继位那日起就被史弥远和杨太后拿捏，偷来的锣鼓敲不响也是他谋朝篡位的报应。
即是登上九五至尊也躲不外多方掣肘好不容易熬死了史弥远，想要军政归心也没那么容易，日夜盼着灭了金国一雪前耻，从今后好扬眉吐气君临天下，主子要是这时候出了事，惹的天下人又翻出前事来不是得不偿失。”
黄蓁一边听着一边分析着，觉得姑姑的话有原理，心也慢慢定下来：“那老帮主的意思是，危机不在眼前在以后。”
红姑激赏的看着黄蓁，不愧是主子的子嗣，就单论这份机敏劲也配得上这身血脉。
“凭据老帮主的判断，那位会在前线传来消息时动手，举国沸腾谁还会在意主子是怎么死的，老帮主说，主子要还被圈禁在临安府，他怕真插不进手，去了湖州说不定是生机呢。”
听到这里黄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天子脚下重重护卫羁系下，除非有飞天遁地的本事，否则想要救人无异于痴人说梦，去了湖州就纷歧样了，可动手脚的时机也多。
“既然老帮主早有结构，我就不随着裹乱了。”
红姑欣赏的看着黄蓁，知轻重，懂取舍，没有仗着身份指手画脚，也没有自哀自怨，主子若是知道女人能生长的如此优秀，即是做梦也要笑醒的。
“谭岫玉那边姑姑见到人了没有？”
“巧了？属下与她是旧相识，他是主子奶娘的小女儿，失事后隐性埋名被黄爷部署在临安府打探消息，据她说之前还能和主子互通消息，厥后济王府的厨房也被内务府彻底清洗，黄爷也没了消息，主子那里也断了联系。”
“那之前传出的消息都是怎样说的？他们过得可好，爹爹失事后，有没有连累到父亲和母亲？”黄蓁急切的问道。
“女人放心，据岫玉说，虽不像往日里那般优渥但究竟封号还在，那些人供应上也不敢怠慢，究竟杨太后还等着抓把柄呢，那位也是官要脸的。”
“那就好，那就好。”黄蓁扶着心口坐了回去。
怕她伤情，红姑岔过了话头道是：“岫玉本是要随着来见您被属下劝阻了，等日后时机成熟后再说。”
黄蓁也觉得目前不是晤面的良机，遂说道：“您做得对，以后有的是时机见，错开这段时间再说，对了，那边铺子的生意如何？”
“单轮生意而言要比这边好，那边的铺子紧邻着榷场，每月两回的交易就能收益许多，榷场上和此外国家以物换物，只要有经验往往都市有意外之喜？”
黄蓁心不在焉的点颔首，一会又问道：“爹爹两边瞒得密不透风，可见我住在松江府谭岫玉并不清楚，否则早就寻上来了。”
“女人所料不错？黄爷这心思属下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谭岫玉也没跟您探询？”黄蓁好奇的问。
“属下没说谭岫玉也没主动过问，只说有生之年希望能见到女人。”说着递上一个盒子：“岫玉托我给您的，说是她的一番心意，具体有什么属下也没看，噢，另有近三个月的账目也在里面。”
黄蓁接过来一层层的打开，珍珠玛瑙，珊瑚手钏，都是一些异域风情的首饰，有好些都叫不上名字来。
红姑见了由衷的赞道：“岫玉好眼光，一看这些就是榷场淘换来的，每逢赶集日金国，契丹，蒙古等等一些周边的国家，都市齐聚在临安城的榷场内以物易物，国与国的对立，一点也不会影响民间贸易往来。”
挑了一支镶有玛瑙的簪子和耳坠，黄蓁递给红姑道：“这到和姑姑素日的妆扮很配。”
“像什么样子？孝敬女人的工具属下怎能戴出去？您留着自己用。”
黄蓁也不吱声起身走到红姑身边，把簪子直接插在她发髻上，说道：“以后我缺了什么，姑姑再帮我张罗就是，拢共一个头能带几多工具，白放着它做什么？”
“那属下就承了女人的情，说着拿起耳坠自行带上，黄蓁又顺手递已往钯镜。”
其实红姑的容貌上佳，只平日里故意往老气了妆扮，看着比实际年纪大上许多几何，听阿婆红姑不像成过亲的模样，黄蓁欠好细问，想来又是另外一段伤心事。
听到汤驷说话的声音，黄蓁推开门走了出去，对站在外面的红瘦道：“请汤管事进花厅来说话。”
见过礼后汤驷问道：“属下刚刚听雀儿说，李掌柜明日回来，那明日接货的事就由属下来做。”
“确是明日回来，一会让姑姑和你细说。开业的事准备的怎么样？要是没什么变换，我这边可要写帖子请人了。”
“女人只管下帖子请人，属下这里已是万事俱备，明日接过货后属下就搬去庄子里计划开业事宜，暂时不回来住了。”
“这样也好，见到各人说一声，这几都辛苦些，待忙过了开张吉日我这里有赏钱。”
“那属下替各人伙谢过女人了，您就擎好吧。”
留下红姑和汤驷细说接货事宜，黄蓁来到东间付托红瘦研磨，思忖着把开业那日邀请的人，先列举出来，仔细统计了一下人数。
又在纸上描绘着请柬的样子，一笔一笔地勾描着直到满意为止，才叫来了来娣：“你拿这个去古石轩家去，颜色，数量，我都写的明白，和他们东家说一声后日就要用到。”
来娣拿起来应声出去不提。
看了眼时间已时过半了，怎么雀儿还没露面？纳闷的问道：“雀儿去哪了？”
红瘦一笑回道：“雀儿姐姐刚刚过来两回了，见您忙着就回去了，还嘱咐说等您闲了让奴婢喊她一声。”
“快去叫她过来，什么时候学的这样稳重，居然有眼色了。”黄蓁挖苦着。
话还没落实呢？就听到雀儿说道：“奴婢才离了您眼前几日，就遭您嫌弃成这样，早知道奴婢就在临安府多消磨几日了。”
“瞧你前程的，居然隔着门和我说起话来，还不快些进来，难不成还等着我出去请你？”
雀儿笑嘻嘻地进来，手里还抱着个包裹鼓囊囊的，近前来歪着脖子看着黄蓁，娇俏的问道：“奴婢出去这几日，您想奴婢了没？”
“想你做什么？一大早的回来连个影子都不见，这会是被阿婆烦了才跑到我这里来凑趣。”
雀儿捂着嘴只笑，反驳道：“阿婆才不会烦奴婢，奴婢连着来了两回您都忙着，看奴婢带什么回来给您，一边说着一边麻利的打开肩负。”
黄蓁嗔道：“好不容易出去一次，不紧着自己置办些工具还想着我做什么？”
雀儿一笑也不吱声，只管往出拿工具。
一匣子梳篦说是常州出来的，打开一看是非有十几支的样子，上面刻着桃花，又摸出个竹子雕的笔筒，笔筒上雕着一匹飞马？另有双面绣的团扇，绣工精美的荷包，最后又拿出两只琉璃簪子来，说是海船上舶来品。
（此章完结）
阅读愉快，注意掩护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