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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魔法师

第十六章 唱合

镇魔法师 故事与否 4130 2022-07-31 18:00:00

  陆修远身上湿漉漉的,自然是不能在花街多停留。

  他和一脸失落的丫鬟柔眉,早早的便打道回府。

  小丫头一抵家,便迫切火燎的钻到偏房,将红泥小火炉点燃,上面暖壶里炖着生姜红枣水。

  她可不能让少爷着凉!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

  当柔眉端着熬好的生姜红枣水,送去陆修远房间的时候,却发现后者早已经没了踪影。

  气呼呼的柔眉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却因为急切溅的满桌子都是。

  看着桌面,尤其是追念起李典那猥琐的身形,柔眉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没由来的一阵急躁,索性直接端起茶水喝了,却又被烫的上蹿下跳,只得将舌头吐出,不停地扇风。

  ......

  陆修远是半柱香前出去的,不外他现在不在花街,也不在倚春楼,而是在春江江心的一处画舫,一层小楼雅间内。

  他穿着一身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口巾,腰后别着一把大砍刀。

  今夜他就要搞清楚一件事情,那水袖到底是何人?

  三娘死后幻化的尾巴,陆修远初时也摸不着头脑,无从下手,只觉得‘金蝉脱壳’属实歹毒,将踪迹抹得干洁净净。

  但也不知怎地灵光一闪,他突然想起了倚春楼,想起了水袖女人......

  这才蓦然意识到这尾巴上遗留下来的味道,自己似乎似曾相识。

  陆修远将自己来惠临江县接触过的人,仔仔细细重新到尾摸排一遍。

  终是将目标锁定到了水袖的身上。

  细细想来,那夜红烛燃烧,熏香四溢,倒更像是在掩饰某种味道。

  隔邻房间内隐隐传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进来。干什么?都给爷把衣服穿好!”李典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来,都坐下。爷今天有几件事要问你们。”

  “是!”

  “你们这倚春楼女人最喜欢哪家的脂粉啊?”

  “听说芙蓉在外面养了个小白脸,有这回事儿么?”

  “莲花近段时间请了长假,说是乡下叔父病危?她这是哪门子里冒出的亲戚?”

  ......

  隔间的陆修远心里一阵暗笑,这李典深谙套话技巧,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真真假假的,将女人们问的团团转。

  但往往又能在不经意间,将自己想要的答案套出来。

  看来自己将这件事交给李典这小子算是找对人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

  “......这么说来,那齐府的大令郎不日就要为香草女人赎身了。”

  李典有些惊讶。

  醋溜溜的声音传来:“可不是么?香草人家那是贵小姐的命,哪能和我们一样啊!”

  “那确实。”

  李典点颔首。

  三位女人被噎的哑口无言,讪讪的从房间内走出。

  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银锭,脸上喜笑颜开,内心却一阵腹诽:“还确实呢!你以为你是哪的好工具,也不撒泡尿,照着看看自己......”

  “慢着!”

  李典的声音从房间内幽幽传来。

  三个女人马上身形一震,心里有些发虚,均不约而同的想到:不会吧!这就是现世报么?适才还在心里诅咒过......

  “将画舫内的女人们都喊到这里,我另有几件事要交接清楚。”

  “是!”

  三个女人齐声应答,快步退走。

  “咚咚咚!”

  待确认外面船廊上女人走出,李典有节奏的敲击墙壁,待听到‘咚咚’两声回应后,这才舒了口气。

  获得灯号的陆修远‘嗖’一声,从背后掏出一把大砍刀,将脸上玄色面巾往上拉了拉。

  随即想到了什么,玉珑一闪,他手上多了个虎头面具,这是适才和柔眉逛街的时候买的。

  陆修远一口气买了二十多个,有老虎、猴子、猪头......他总觉得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要用到。

  陆修远将黑巾拉下,将虎头面具戴在脸上,又将黑巾拉上,这才满意的点颔首。

  不多时,隔邻传来莺莺燕燕声。

  “我再重复确认一遍,先前在这画舫上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李典望着房间内二十余人,开口说道,“另外......”

  “砰!”

  隔邻墙板突然炸裂,蹿出一黑影。

  “啊~”

  房间内,登时乱成一团,踩踏声、尖叫声、求饶声......

  “叫什么叫?都给老子蹲下!抱着头!不许乱动!”

  降低、嘶哑的声音传出。

  机敏一点儿的女人就地蹲下,而大多数则是惊慌的看着黑影。

  肩背大砍刀,脸上蒙着黑巾,狰狞的虎头面具,下面也不知道藏着怎样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算了,蹲下吧!

  门一侧的牡丹见势差池,偷偷溜到房门后,就要开门溜走,却被一人拦住。

  正是李典。

  “你不要命了!你想死各人还不想死呢!”

  李典迁就要溜出房门的牡丹,一把拽回来,将其按倒在地,尔后他本人也‘砰’一声,跪倒在地。

  双手合拢,举过头顶:“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我有的是钱......”

  看着李典就地跪下,众女人一脸鄙夷、唾弃。

  “放心!本大爷向来有原则,只求财,不伤人命,都把身上的银子掏出来,放在中间的桌子上。”

  “砰!”

  大砍刀落下,整个房间一震,支撑房顶的雕柱上登时泛起一个两寸深的痕迹,房顶上簌簌落灰。

  尖叫声又响起。

  只听李典叫嚷道:“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大爷说只求财,不伤人么?”

  说着,站起身,从袖口里摸出银锭、银票,放在桌子上。

  尔后颔首哈腰,谄媚的向虎头人挥手,露出尴尬的微笑,走到一旁又蹲了下去。

  “锵!”

  看着众人不为所动,虎头人将手中大砍刀,架在了牡丹的脖子上:“要钱要命!说!”

  牡丹看着眼前飘落的碎发,十分的惊恐:“要钱!不,不,要命,要命......”

  尔后,在虎头人的挟持下,牡丹走到桌子前,将身上的银子都掏了出来。

  “戒指、手镯、另有项链、手环、脚环......值钱的工具统统给爷掏出来!”

  虎头人降低的声音传出,牡丹只觉得脖间发冷,也顾不上什么,遂将身上的金银首饰都掏了个精光。

  见大砍刀移走,牡丹全身一软,瘫倒在墙壁上,瑟瑟发抖。

  虎头人将大砍刀重新放在了自己肩上,抖了两抖,扫视了一圈,很快又有了新的人选。

  “你,就你。快点!别不老实!爷再说一遍,只求财,不伤人。但爷的耐心是有限的,别逼着爷动手!”

  “还愣着干什么?掏钱啊!”

  李典从角落上站起,说完这句话,又重新蹲在角落里,抱着头,像个鹌鹑。

  于是,在虎头人威胁之下,众女人将身上的银两、首饰,都尽数掏出。

  虽然,旁边自然少不了‘识时务’的李家大令郎的督促、煽风。

  看着桌子上,险些对成山的金银首饰,虎头人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锵!”

  突然,虎头人身形停下,将大砍刀又架在了牡丹脖子上。

  牡丹心里咯噔一声:完蛋!果真贼人没有一个好工具!自己口袋空空,再也没有钱财了,这是要杀人了么?

  “齐家的大令郎要给香草赎身,这个齐家可是宽窄巷子东侧那个开药铺的齐家?”

  只听虎头人徐徐开口。

  “是是是!”

  牡丹一听不是要钱的,登时将心放在肚子内,但这虎头人显然是不讲道义的,哪里还敢忤逆他,连连颔首称是。

  似乎怕眼前的虎头人不满意自己的回覆,牡丹又一连串的抖出好几起有关齐家的秘辛。

  “恩!”

  虎头人听得连连颔首,将大砍刀从其脖子间移开。

  牡丹登时舒了一口气,自己算是暂时捡回一条命。

  “你,萧家老爷三日前在倚春楼打死了人,从后门偷偷溜走,可有这回事儿?”

  虎头人又将大砍刀架在了一人脖子间。

  “大,大爷。我是真的不知道......”

  这人涨红着脸,泪如雨下。

  “我,我知道,确如大爷所说。三日前,那萧府的老爷子......”牡丹从角落里站起身,磕磕巴巴的开口说道。

  她现在只想在虎头人手下活命,要活命就得讨他欢心,那怎么讨其欢心呢?

  比此外女人积极些就行!

  牡丹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颤巍巍举起了手。

  虎头人听的不时颔首,末了冲着牡丹,开口说道:“你,体现很不错!去,从那桌子上拿走五两银子,算是大爷奖励你的!”

  牡丹神色一怔,另有这好事?看来自己赌对了!

  在虎头人的注视下,牡丹漫步走向桌子,拿了银锭,又重新走了回去,蹲下,没有发生任何事。

  画舫内,静悄悄的。

  但有了牡丹的事情在前,女人们内心涌起轩然大波。

  自此,每当虎头人问到问题时,女人们非但不再抗拒,反而还积极的主动举手回覆,甚至对问题做增补、扩展。

  约莫两盏茶后。

  陆修远叹了口气,他将先前他在隔邻,偷听李典想方设法套话的问题,又变了个花样,重新问了一遍。

  果真刀架在脖子上的女人们要清醒许多,嘴也要流利许多。

  女人们为了活命,童言无忌,这让他又得知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闻。

  不外这显然不能让陆修远满意,他此行最大的目的即是水袖,但在旁敲侧击之下,女人们口中却一件与水袖关联的事情都没有。

  这可不大正常!

  难道有比刀架在脖子上更恐怖的事情?

  陆修远眼睛一眯,露出微笑,瞬间想明白此中缘由。有时候没有问题,恰恰是出了大问题。

  虎头人将桌子上的包裹打结,背在背上,右手持大砍刀,拍着左手心,望了一圈。

  “我说了只求财,不会伤人命,不外,你们最好老实些!今晚的事情我不想在此外地方听到闲言碎语!”

  “砰!”

  虎头人手中大砍刀,急速掠出,房门登时破碎。

  只见虎头人纵身一跃,稳稳的站在了江面,尔后如履平地般,踏浪远去。

  顷刻间没了身影,江面只留下一连串的狂笑“哈哈哈......”

  李典望着虎头人离去背影,仍连连颔首:“放心!大爷,我们不会张扬的......”

  看着李典这副颔首哈腰,卑微到了极致的模样。

  房间内的女人们徐徐落下了黑脸。这趟买卖可真是赔到了姥姥家里,非但先前李典赏赐的银两没有拿得手,就连自己自己的银锭、首饰,也被那虎头人洗劫一空。

  可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虎头人手中拿着大砍刀,女人们自是不敢多言,但如今虎头人消失,众人却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工具。

  毫无疑问,就是李典!

  “老娘真是抽风了,才上了你这画舫,李令郎难道不做出些赔偿么?”

  “就是,就是,可不能白白的走一遭!”

  “我觉得咱们应该直接报官,这贼人明显势单力薄,我先前仔细看了,整条画舫就他一人,也没有其他团伙。”不得不说,牡丹的脑瓜子照旧活络,方一脱险,又开始打其他主意,“官府肯定会敏捷将其缉拿归案,到时候,咱们每小我私家都多报一点丢失的财物,那岂不是......”

  李典听得目瞪口呆,听牡丹这意思,竟照旧要反向敲诈虎头人!

  “别,千万别,那虎头人不是说了......”李典出言劝阻。

  但能在倚春楼做事的女人,又是哪里省油的灯。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嘀咕。

  “砰!”

  从侧面墙壁上飞出一把大砍刀,掠过人群,将牡丹定在了墙板上。

  牡丹面色惊恐,如丧考妣,衣衫后领被钉在墙板上,两脚不着地,只能挥舞着四肢。

  适才踏浪离去的虎头人又去而复返,他斜倚在门框上,背对着众人:“怎么?不把爷说的话放在眼里!下次刀可就没有这么准了!”

  虎头人走到牡丹面前,将大砍刀拔出,跃出画舫,不见踪迹。后者“腾”一声落地,脸色煞白,裙下一股屎尿臭气......

  “是是是!我们心里有数,不会乱说的!”

  李典望着虎头人消失偏向,再一次表‘忠心’。

  同时内心一阵狂喜,不愧是修远!果真服务牢靠!

  当初陆修远向他提出时,李典就喜不自胜。

  这简直就是一石三鸟之计。第一,李典白白享受了一番。第二,陆修远以相当可靠的形式问出了倚春楼秘辛。第三,整个历程不光没有损失半分钱,反而另有余钱,大大的余钱!

  李典心头喜滋滋,经过这一番去而复返,整个画舫静悄悄的,再也没人提‘赔钱’‘报官’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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