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刚露出一线曙光,金兵的哨岗就看见东北偏向,乌泱泱地大队骑兵逆着晨光,咆哮而来。
“呜…………”
军号长鸣,雄浑悠扬。
示警已经发出,金军的外围队伍正在集结。
金兵的汉人万户王索纵马上前,望着远处如怒涛般的骑兵,高声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哨兵头领摇头道:“末将不知。”
王索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周遭百里,只有一些零散的义军,基础成不了气候。
但是眼前突兀而来,却是成建制的骑兵,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但王索已经没有时间细想了,他钢刀一挥,高声喊道:“布偃月阵,迎敌!”
王索命令一下,上万步卒应声而动,全军呈弧形配置,很快部署成一个弯月般的阵型。
王索位于月牙内凹的底部,冷眼看着远处飞驰而来的骑兵。他将以厚实的月轮反抗敌军,以看似单薄的月牙攻击敌军两翼,一旦敌军冲不破月轮,就会被他包了饺子。
宋军的骑兵还未冲至,金军已经设置好了拒马、盾阵、枪阵,弓弩手也已经就位。
岳飞一马当先,冲锋在前,耳旁是咆哮的风声,身后是如雷的蹄声,他举着铁枪,感受自己的气血都在翻涌。
从军五载,他还从未打过这样的仗。以往都是他们迈着大脚板硬扛金人的骑兵。现在,自己竟然率领着千军万马,攻击金人的军阵!
人马如潮,咆哮而去。岳飞看见前方的偃月阵中,无数的箭矢斜指向天,只待他一靠近,便会万箭齐发。
但岳飞怡然不惧,和赵邦杰一左一右,各率本阵戎马,朝着金人的军阵狂飙突击。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
宋军骑兵一进入弓弩的攻击规模,王索立刻冷静地命令道:“放箭!”
“嗡!”
千百支箭矢瞬间腾空,形成一种叫人心悸的颤鸣之声,朝着宋军咆哮而去。
“散!”
岳飞大喝一声,和赵邦杰各自率领本阵戎马,齐刷刷提缰转向,朝着金军两翼奔去。
开玩笑,他们是骑兵,骑兵就要发挥骑兵的优势,怎么可能直冲步兵方阵硬刚。
“举盾!”
岳飞和赵邦杰一人率领着数千雄师,一南一北,分道扬镳。
各自最前面的千骑侧举圆盾护住要害,反抗金军的第一波箭雨。
随后而来的骑兵各举刀枪,借着战马澎湃的攻击力,从金兵的侧翼凶猛地划过。
两路雄师,就如同两把尖锐的刨子,瞬间就将金兵刨去一层血肉。
仅仅一个回合,金军便损失数百人,但一些宋军也被金军的长枪刺下马来,损失了数十人。
战争就是以命换命,这种战损比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一轮冲锋事后,宋军立刻拨转马头,发动下一轮冲锋。
“烈火营,进攻!”
“疾风营,进攻!”
赵邦杰的斩马刀大开大合,所到之处,人头滔滔。岳飞的长枪奇快如风,每一枪刺出,必有一名敌人倒下。
“竟然是他?”
王索看清了冲在最前面的岳飞。去年九月,新乡一战,他曾经被岳飞击败,印象太深刻了。
不外厥后岳飞被金军主力击溃,便不知所踪了。
“这样说来,来的是王彦的队伍么?他从哪里得来这么精锐的骑兵?”
这支宋军自归赵榛以来,两战皆胜,还未经历过挫折,所以意气风发。又经过数月的训练,虽然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大规模的决战,但个个都杀气腾腾。
在岳飞和赵邦杰身先士卒地率领之下,这些嗷嗷叫的战士绕着金军方阵来来回回地驰骋着,如同庖丁解牛一般,将金军一层层地削皮剔骨。
站在远处的赵榛看得热血沸腾,恨不能亲自冲进阵去厮杀一番。只可惜岳飞和赵邦杰说什么也不敢让他上前冒险,宁愿各率雄师冲锋在前。
岳飞还将他的五个兄弟全部派出,看成赵榛的护卫。
他给牛皋等人下的命令就是,你们可以死,大王必须活。
宋军肆虐了一番之后,金军的阵型徐徐松动。
许多宋军见到自制,纷纷突入敌阵,如虎入羊群一般,疯狂杀戮起来。
“退后,退后!”
岳飞大叫着,但是已经晚了。
王索见状,大旗一摇,金兵纷纷散开,酿成十人一组的小队,盾牌兵、刀斧兵、枪兵相互配合,截杀透阵而入的宋军。宋军猝不及防,一时死伤惨重。
岳飞忙令吹动军号,轻敌入阵的宋军连忙死命往退却却,岳飞和赵邦杰也率军掩护。
等到他们往回退却,重新组织阵型,王索竟然摇动令旗,压了上来。
岳飞皱眉道:“金人的骑兵要上来了,撤。”
“呜呜呜……”
就在宋军和金人的步兵鏖战的时候,金军的契丹万户耶律五马已经率领骑兵完成了绕后。只要他一个冲锋,和王索来个前后夹击,宋军必败无疑。
岳飞和赵邦杰率领雄师,飞快地退到了赵榛的身旁,令旗挥舞。
“布六花阵!”
这一轮突袭结果斐然,虽然金军应对得很快,但照旧死伤了上千人。而且,由于宋军时间掐得好,金兵压根就来不及吃早饭,是饿着肚子在和宋军干仗。
岳飞令旗挥舞,数千骑兵纵横来去,瞬间分成六个部门,将赵榛等人围在中央。
“咚咚咚咚咚咚咚!”
赵榛亲自擂动战鼓,激昂的鼓声响彻云霄,震动了整个大阵。
宋军在岳飞的指挥之下,每六人结成一个小六花阵,每六个小六花阵结成一其中六花阵,每六其中六花阵结成一个大六花阵,层层叠叠,井然有序,形成一个巨大的六花锐阵,如一支尖锐绝伦的箭头,直插耶律五马的骑兵雄师。
狭路相逢勇者胜,岳飞豁出去了。
“轰”的一声,两支骑兵撞在了一起。
宋军骑兵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桀骜不驯;而金军骑兵则是常胜之师,目中无人。
这一场好杀,只杀得断肢乱飞,血浪滔天。金兵虽然战斗经验更富厚,但宋军凭着一股锐气,又有六花阵的配合,勉强也还反抗得住。
耶律五马看见宋军稀稀拉拉的阵型,原本颇为不屑,心想老子一个冲锋就可以干掉这些南蛮子。岂知刚一入阵,就恰似进入洪流怒涛之中,身不由己。
他哪里知道此阵是一代军神李靖凭据诸葛武侯的八阵演化而来,而且越发精妙。
展开之时,中军居中指挥,形成一个九宫格的花样。每一个小六花阵都要求掌握方、圆、曲、直、锐五种阵法。从而形成“大阵包小阵,大营包小营,隅落勾连,曲折相对”的结构。
阵法中各阵都可沿着九宫格的花样有秩序地调动,以不规则的六花打乱割裂对方整齐划一的线形战队,从而支解困绕,以多打少,彻底击溃敌军。
耶律五马苦不堪言,只能借助金兵骑兵强悍的小我私家战斗素养硬刚。
但他并不忙乱,因为王索的步兵正在迫近。
只要他缠住宋军,一旦王索入场,无法发挥冲锋优势的骑兵就是步兵刀下的羔羊。
宋军感应金人的铁骑也并非传说中那么可怕,就算正面硬刚也纷歧定会输的时候,胆气越来越壮,他们的血性被彻底释放出来了。
而王索的步兵,也终于入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