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考察问天下局势
汉武帝回到自己座位，看了一眼众人，上下审察了一下史良娣，接着满意的点了颔首。
史良娣低着头也不敢吱声。
此时卫皇后开口问道：“史氏，家中可另有他人？”
史良娣道：“回皇后。妾本鲁国人，家中有母亲贞君、兄史恭早亡独留寡嫂及三子，三子皆已成年，有一姐嫁与鲁王。此外便无他人了。”
卫皇后看了看汉武帝，点了颔首。
显然，这些资料汉武帝、卫皇后早已经提前了解了，此时向史良娣询问，自然是检察史良娣的言语谈吐情况。
史良娣刚刚的体现照旧令卫皇后满意的。
汉武帝也未再插嘴问其他的，反而转头对刘进问道：“进儿以为我大汉此时当如何？”
刘进对此也早已有所准备，开口说道：“陛下，恕孙儿直言。陛下在位五十余年，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表章《六经》；颁布推恩令，削弱王侯之权；设内朝，抑制丞相之权；设刺史，监察郡国；禁郡国私铸钱币，又盐铁官营；举孝廉秀才、贤良方正，兴建太学此皆陛下雄才简陋至所为。
然此非陛下最大劳绩，陛下遣卫、霍数征匈奴，迫其远徙漠北；命张骞出使西域，相同我大汉与西域之联系；又征服闽越、东瓯、南越、卫氏朝鲜，经营西南夷，在其地设置郡县，使得我大汉远超华夏历代，前无昔人，恐也后无来着了！”
听刘进此言，汉武帝似乎吃了人参果一般，心中舒爽，然脸上却不动声色，开口说道：“此乃朕至职责，不足挂齿。”
然而谁知刘进却接着说道：“然，此陛下此举却非无价钱，数次征伐，我大华文景积累消耗一空，海内人口减半，黎民苦不堪言。
南阳梅免、百政；楚地段中、杜少；泰山、琅邪徐勃；燕、赵坚卢昆卢、范主等皆效仿陈涉吴广。
虽陛下英明，令范昆，暴胜之、王翁孺等镇压，未酿‘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之祸事，然终究是黎民苦暴政久矣！”
听到这话，卫皇后、太子、史良娣等人瞪着眼看着刘进，满眼的震惊，都吓呆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刘进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
而汉武帝刚刚舒爽的心情宛如跳崖一般，没有缓冲，直接到了低谷，此时他面色铁青，眼神死死的盯着刘进，嘴唇哆嗦，喘着粗气，然而却未打断刘进之言，
刘进却不受影响，继续说道：“然，孙以为陛下所行所为，于我大汉而言，苦在今世，利在千秋！
高天子‘白登之围’此为其一生之耻、单于婚书侮辱吕后，后又烧杀甘泉宫。从高天子起，惠、吕后、文、景先五代不得不以屈服匈奴，和亲以便休养。我领土黎民，匈奴动辄屠杀掳掠，大汉黎民闻之，无不头发上指，目眦尽裂。
陛下北击匈奴乃是应黎民民意，有此血仇，北击匈奴，黎民将士自然无差异仇敌忾，视死如归。
经陛下五十年犁庭扫穴，匈奴虽仍屡屡犯边，但却闻我大汉用兵，无不望而生畏，惊慌逃窜。
此情此景，价钱乃是与匈奴世仇之黎民十不存一，后世之人皆只闻先辈之苦，却未曾体会，然为北击匈奴，重负加身，却深有体会，自然黎民无不有怨恨之言。
孙儿以为，世事境迁，人心思变，除犁庭扫穴之举仍需举行外，也当收缩战线，轻徭薄赋，休养生息了。
然除匈奴称臣，否则匈奴仍将今后时我大汉疥癣之病变为我大汉心腹大患。
因此，待我大汉休养生息国力强盛，边关黎民饱受匈奴侵袭，提及匈奴无不恼恨万分之时，再行征伐，一劳永逸，打的匈奴俯首称臣，方能绝其祸殃。”
听到后面之言，汉武帝脸上的铁青之色徐徐消退，神情之中开始透漏着几分思索。
众人见汉武帝脸色稍缓，刚刚稍稍放心，太子更是瞪了一眼刘进，似乎在责备他不知死活。
过了片刻，汉武帝叹息一声道：“当年上将军尚在，朕曾对其言我汉家庶事草创，加四夷侵略中国，朕若稳定换制度，后世恐无制度遵循。
若不出师征伐匈奴，则天下恐怕难以安宁，为此不得不劳民伤财。
然而若后世又如朕所为，即是如同秦朝二世而亡的事迹了。”
接着汉武帝又看向太子道：“太子敦重好静，必能安天下，不使朕忧。欲求守文之主，安有贤于太子者。
此乃为何即便太子矫诏起事，控制长安，差点行那谋逆之事，朕却未废太子之位。
今日进儿之言，乃是朕所思所想。
此前朕寻仙访药，祈求永生，终不行得，方觉永生之事乃水中月，镜中花。
近些时日，或许大行之日快要，朕常觉年老体衰，思维迟缓，本不欲再起波涛，然匈奴今秋竟屡屡犯边，朕闻之震怒，固决议明年春兴兵再征匈奴。
若战而胜之，朕百年之后亦可放心。”
此事刘进便想起后世曹操的那篇《龟虽寿》了，立即开口道：“孙儿曾听人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光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
陛下有此雄心，颇令孙儿敬仰！”
汉武帝一听，浅笑看着刘进道：“进儿，恐怕此诗歌非是他人所作，而是你本人所为吧。
朕在宫中听闻市井侠客之中有一首《侠客行》流传颇广。‘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好啊，朕听了都不禁为之憧憬。”
刘进心中一惊，哪能不知道汉武帝是说给他听的，立即刘进面露郝然之色道：“此孙儿游戏之作，污了陛下耳朵。”
汉武帝听此哈哈大笑道：“进儿过谦了，此诗歌好即是好，不必谦虚！
行了，今日不多谈了，史氏容貌娴静、性情淑德，皇孙胸有韬略，颇得朕心，也不惧百年之后，我大汉山河后继无人。朕以为可封史氏为太子妃，皇后以为如何。”
卫皇后听此，也颔首道“妾身以为陛下之言甚是有理。史氏，日后为太子妃当以孝贤为先，方能坤厚载物，德合无疆。”
史氏道：“儿媳谨记陛下、皇后教诲。”
此时，刘进才算是放下心来，太子妃一定下，自己这嫡宗子的职位是跑不了了，接着刘进猛然想起来之前准备讨好汉武帝的工具没献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