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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君寿与天齐

夜探玲珑寨 2

祝君寿与天齐 字深深处 4169 2022-08-20 22:14:10

  二人继续向上走着,虽说是山洞一环套一环,但山匪日月来往,以至于路途也十分的顺畅。

  有些从石壁伸出、紧紧贴着侧壁的陡峭的羊肠小路,亦在侧壁上挂了手腕粗的锁链,供人扶抓,洞内湿润,石壁锁链上随处都沾染了水汽,湿湿的,十分粘腻。

  宋延倾这人略有些洁癖,即便身侧就是深不见底的幽深洞潭,也绝不会碰那锁链一下,便孤身走在这样陡峭的小道上。

  褚寿可达不到他这样的境界,生怕脚底打滑,一出溜跌落至那可怕又污浊的洞潭之中,便时时刻刻探手扶着锁链,一下不敢松懈。

  那向上攀延的小道由石壁伸出,二人一前一后一步一步的爬着形状各异的石阶,一直到了尽头才发现,不知是否是通往下一个山洞,又或是直达山寨的出口被封的死死地。

  褚寿扶额叹息道:“怎得平白泛起了一个石门?”

  这全然是大自然巧夺天工下的绝壁石洞,怎么能?!平白泛起一个石门!不合理,很是不合理。

  “无妨。”宋延倾右手抬起指尖触到石门上钻刻的图案,被风潮打湿,有些已经匿了痕迹,他的指腹顺着那刻痕迅速的游走在石门之上。

  褚寿连忙伸手接偏激折子,凑近替他照明,提醒道:“孟良会玄门机关阵法,不外武艺并不精良,想来都是书上范式。”

  那石门泛着点点烛光,其上图案怪异难辨,右上侧端端摆放着一八绽的莲花,花瓣可转动,上面刻着符象,而中间那形似莲藕的九孔圆洞正对着褚寿的脸。

  宋延倾方要转动那莲花状的机关,却被褚寿抬手制止,她认真又恳切道:“这小孔里面绝对藏有弩针……”

  宋延倾顺着小孔的偏向看去,喉头一动,微微点颔首,又抬手将她护到身后,这种机关,左四右二,应当不会错。

  他轻轻将其向左转动一圈,那石门轰隆一声,他攥着褚寿手腕的手瞬间紧了紧,响声平息下来之后,四周却安平静静的没有一丝消息。

  褚寿轻轻咽了一口唾沫,道:“阿执,继续……”

  宋延倾转头看她一眼,定定的点颔首,立刻按着左四右二的解码机关转动起来,很快转完,又听得石门轰隆一声,褚寿在下抓紧了宋延倾的胳膊,这逼仄的小道加上轰隆巨响,以及这幽深的涵洞,没被弩针射穿,也要被吓死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他二人面面相觑几分,瞬间,那九孔小洞里果真射出九朵梅花弩针来,擦着他二人的身影直直的飞射到了前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这接连的惊吓也倒是无妨,只是前面黑暗之地却是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紧接着又是一阵急促混沌的脚步声,侧壁锁链被拽着发抖起来,发出清冽的声音。

  褚寿颤颤巍巍的伸出握着火折子的手,借着微微灼烁,那女子的脸逐渐清晰起来。

  看罢,褚寿松了一口气,不禁笑出了声音,下了几阶走到她面前,伸手拨了拨那被插入到女子头发里的弩针,“你该多多谢谢你的个子。”

  “你!”

  科颜月右手紧紧抓着锁链,左手指着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褚寿,跺脚狂怒,声音尖细却被压的极低,有着劫后余生的惊骇。

  “你怎么会在这儿?”宋延倾沉了沉眸子,不解问道。

  “是啊,你泰半夜偷摸着跟我们来这儿做什么?”褚寿垂眸审视着她,双臂环胸,语气冷漠。

  科颜月语无伦次道:“谁……谁随着你们来了,我自己想去哪儿去哪儿。”

  话音未落,那石门似乎年久失修一般又突然轰隆一声,竟然徐徐打了开来,宋、褚二人同时转头一瞧,皆瞥了科颜月一下,时间不等人,准备立刻继续动身。

  科颜月看着二人转身而去的背影,焦急大叫道:“喂!你们等等我!”

  她半夜起来本是想捉弄褚寿以报白昼的羞耻,哪知眼睁睁的看着她翻到了另一间房,他二人走出客栈之后,她本想作罢,可来都来了,看都看见了……

  于是便循着他二人的足迹一路随着穿过军营,进了这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

  这儿可怕的很,她可不想一小我私家被留在这儿,提了裙摆,快快当当的跟上了两人的法式。

  出了那洞口,却是个地窖,因为这里囤着不少蔬菜水果,大坛子,小坛子,褚寿熄灭了火折子,随手捡了一个青果子,在袖子上抹了一把,送进了嘴里,含糊道:“对,似乎是个地窖来着。”

  这暗道具体的设置她早就忘了个精光,寨子里面倒还记得清楚,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孟良,此外人她是一概不信,只是要靠近这孟良的居所,照旧得费点周折,官兵围了有几日了,山寨里一定也严密设防,加紧巡逻了。

  “吃一个。”褚寿又拿了几个果子递给了宋延倾,宋延倾四周检察着,转过身来接过了果子。

  身后科颜月这才爬上来,看着地窖里富厚的蔬果,也不动声色的掏着一个菜篮子,忽得她触到了一个酷寒的铁器似的工具,掀开一看,这些蔬果下面竟然都是弓弩,弓箭一类的趁手的武器。

  “这……”她一下愣怔住了,随手掏出了一把弓弩。

  褚寿也转身将筐子上的蔬果拨开,果真,筐子下面都是武器,只是拿着蔬果做了掩饰。

  未等二人从惊讶中缓过神来,前面转角出地窖的地方传来“唔唔唔唔唔唔”的声音,宋延倾抬手示意褚寿别动,也从筐子里拿出一个弓弩,上了箭,漫步朝着拐角处走去。

  他先是抬手架起斜斜的朝着那人,歪头一瞧,不禁皱起了眉头,转头问褚寿道:“这儿还管押人吗?”

  褚寿疑惑的走了已往,只见那地上躺着一人,被五花大绑的捆着,双手双脚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麻绳,嘴上还被塞了一个拳头大的布巾,正吱吱呜呜的蠕动着,那人一见褚寿,眼神瞬间发亮,情绪激动起来,急着要说些什么。

  褚寿定睛一瞧,这人有点眼熟,再定睛一瞧,这不正是他们要找的人送外号“玲珑寨军师”的孟良吗?

  “要不是我亲眼瞧着官兵尚在山下,我真以为他们直捣山寨了。”

  宋延倾听罢,心中了然,此人该是褚寿嘴里说过的那个孟良,他收起弓弩,蹲身下去,抬手取了闭塞住孟良的布巾,又从袖中滑出飞刀,给他割起麻绳来了。

  孟良先是惊呼一声,尔后做贼心虚似的朝着地窖口处望了望,压低了声音问道:“什么?官兵竟还在山下?”

  手脚上的麻绳被一一割开之后,他扶着地窖墙壁艰难的爬起来,整了整衣冠,又捡起方掉落在地上的簪子,稳稳插入发中,正身作拜,他见褚寿抬手制止,又瞧着身后随着一个女子,便又只化作小小的拜礼。

  褚寿见他面露难色,欲言又止,便问道:“寨子里发生了何事?”

  “上个月大当家下山抢了一队尤沿商队,将那商队里的一个小姐给掳上了山,谁知那小姐竟会巫蛊之术,结婚当日给大当家下了蛊虫,大当家至今昏厥在床,厥后这女子又与二当家的杨虎勾通,破了与官府的约定,下山烧杀抢掠,这才招致官兵围堵。我自诩除奸正道,然两手空空无力,被他们绑到了这地窖里由得我自生自灭。”

  孟良说着,泪眼婆娑起来,褚寿听着于心不忍正要开口,一旁科颜月却率先抢过了话茬,她问道:“那女子可是个哑巴?”

  孟良抹了一把老泪纵横的泪水,皱着眉头回忆道:“哦?似乎似乎未曾听得她开口说话。”

  “你可认识她?若是你们迦南族人,那此事倒是好办许多。”褚寿看着科颜月问道。

  科颜月低头,闷闷道:“认识是认识,我与兄长此次前来即是要寻她的。”

  宋延倾沉吟道:“这岂不是正好?”

  褚寿也随着点颔首。

  “不是的……”,科颜月犯难道:“她是我们族长亲传的门生,叫做仓措,原来族长是派她去幽州与巫族碰面,谁知一个月了,天官都迎送完毕了,人还没回来,一通信,却是从未到过幽州,我与兄长奉族长之命一路沿着她途经之地找来,本以为同样没有收获……”

  哪知误打误撞随着褚寿和宋延倾他俩上了山,又正巧被她知道了仓措就在此地,她与仓措虽说平日里并无交流,但关系比颔首之交还要差,仓措就是个怪人,没人能与她关系好……

  “她精通巫蛊之术,人虽是个哑巴看起来又柔弱,但脾气却是离奇的惊人。在我们部族,没有一小我私家能打败她,也没有人能左右她的决定,她既会毒,又会控制蛊虫。原本族长划定,出门在外不行轻易动用这些,不外既然她都发动了蛊虫,一定是你们惹得她气急了,若是我兄长在,倒还可以试着劝她放手下山,若只我一人,是定然不行的。”

  褚寿微微颔首,心道:若是她自己被一群土匪强抢上来做压寨夫人,别说生气了,血洗山寨这种事儿也说不定能做出来呢……

  “你不是要开化山寨,启智愈愚吗?怎得被绑在了这里?”褚寿嗔怪道,当初他心心念念不下山,非得平息了匪患才算结束,劝了八百回就是不听,这回差点就栽在这儿了。

  孟良挠挠头道:“正在努力来着,谁知大当家轻信了杨虎的间离,慢慢对我失去了信任,一些计划措施都被中断,看他们又开始了暴行,我又忍不住上去理论两句,这才被扔进了这地窖……”

  接着他又增补,语气有些懊恼自责:“他们只是被一时蒙蔽了双眼,我相信总能变好的,这几年自给自足,也不需要靠着打家劫舍过活了……”

  褚寿听着又生气,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宋延倾见状,上前几步,拱手问道:“孟先生,现下这里的情况如何?”

  “在下今日听来这儿整顿武器的人说,寨子里应该与平日里并无异常,因为占尽阵势的优势,杨虎又顺位当上了大当家,倒是急着夜夜笙歌,喝酒作乐,他们似乎也并不太着急,只是简陋部署部署了一下。”

  褚寿微微颔首,摸着下巴,思量道:“她既有一身别样的功夫,杀下山即是,又何以至此委身与那杨虎作伥?怕是这仓措另有图谋。”

  一时四下无言,孟良左瞧右瞧,向着褚寿问道:“斗胆问一句,这二位是……”

  褚寿回过神来,介绍道:“这是迦南族科颜月,这是……”

  褚寿手搭在宋延倾胳膊上,轻轻拍着,记挂着科颜月,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介绍,宋延倾也不搭话,只微微微的勾着嘴角,等着褚寿,她欲说还休几下道:“这是我家侍卫,我家将军老头子专门给我让他来掩护我的……”

  说罢,褚寿莫名的不敢抬手去看宋延倾的脸色,她有太多忌惮,也不知该向他介绍宋延倾的哪种身份。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科颜月小声问道。

  “不如……”

  科颜月抬眸,试探道:“不如从暗道引上官兵,趁着山匪松懈之时,平定青州匪患?”

  如此一来,仓措也能被接回来了,她与兄长也完成了使命。

  “这……”孟良听罢,犹豫起来,他从始至终都不愿动用武力平定匪患。

  原本这南山无匪,这些山匪都是后山矿场上的工人,早些年矿场塌陷,不少黎民埋命至此,他们的家人四处奔走向官府理论,讨要说话,谁知这一下就是几年。

  官府冷处置惩罚,置之不理,许多几何家庭因为失去了父亲、儿子、爷爷、孙子都无以为继,生活穷困潦倒,带着对官府的恨意和无奈被铤而走险,原大当家的带他们一齐上山讨生活,开拓了玲珑寨,这才牢牢固居下来,久而久之便也就成了祸乱一方的青州山匪。

  孟良决定上山之前,他也畏惧,可待久了就发现这寨子就像一个小小的乡村一般,虽然人人被称作凶神恶煞的山匪,却也是十分的尊老爱幼,男人们呵护妇女儿童,甚至重视幼童的学业教育,在众人的请求下,他甚至还在寨子里开办了一个小小私塾,平日里教寨子里的孩子们摇头晃脑的念书。

  如若真把官兵引上来,怕是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不知要伤及几多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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