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云又坐了一回﹐道︰“家姊恐二位手上用度短缺﹐教俺给二位送来五十两银子﹐请收下﹐日后一切用度﹐都由天安楼包了。二位但有所需﹐只管说一声即是。”
祝一丁道︰“深谢令姊体贴﹐这已足够俺们用上好几年了。”
芄兰道︰“祝大侠不须客气﹐俺们都是替护国盟服务﹐此处乃京城﹐二位又住着这么大一处宅院﹐自然要装出有钱人的样子﹐免得露了马脚。”
赵不弃道︰“谷女人一番言语﹐深有原理﹐俺们受教了。”
乘云等又寒喧数句﹐便告辞了。
出得门来﹐乘云笑着道︰“没想到谷大女侠一番话甚是得体﹐为兄的倒是要另眼相看了。”
芄兰被乘云一夸﹐欠美意思起来﹐道︰“还不是平时随着玄灵姐姐和你学的。”
不隐笑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谷施主这一句话﹐连带玄灵女人和乘云兄弟都夸上了。”
芄兰假作生气道︰“大师﹐连你也欺负俺？讨厌。”
乘云道︰“芄兰妹妹﹐大师又怎会欺负你？他这是夸你呢。”
三人不禁对视而笑。
不隐道︰“乘云﹐贫僧难得出来走动﹐不如你就带贫僧到城中走走﹐免得日后自个出来迷了路。”
芄兰马上就道︰“好好﹐大师﹐俺带你到城里转转。”
乘云看到二人如此兴奋﹐不忍拂了他们兴致﹐便道︰“走﹐逛街去。”
三人在城东逛了一圈﹐不知不觉逛到一个去处﹐芄兰指着一处宫殿道︰“快看﹐乘云哥哥﹐那是郕王府。”
乘云猛可想起﹐这不是那自称成钰的郕王府第？不觉就走到府前﹐向门前府兵抱拳道︰“这位年老﹐在下有位相识住在里面﹐叫左栖凤的﹐烦请年老通报一声﹐请他出来相见一面﹐就说是龙乘云来访。”
那府兵上下审察了一会儿乘云三人﹐道︰“令郎要找左总管？你且少待﹐小人这就进内通报。”
乘云道︰“有劳。”暗忖︰原来这左栖凤是个总管﹐难怪不离郕王左右。
不多时﹐只见左栖凤急趋而出﹐边走边高声道︰“龙令郎﹐甚风吹来此处？”二人抱拳为礼。
乘云道︰“适才闲逛﹐不意经过此处﹐因此上前一问﹐果真左兄住于此处。”
左栖凤懵然道︰“在下并无见告龙令郎居所﹐令郎又怎知在下在此？”
乘云道︰“在下与成令郎攀谈两次﹐便已猜出﹐成令郎必是当今天子御弟郕王﹐因此﹐左兄也必在此王府内。”
左栖凤道︰“哈哈﹐龙令郎聪颖过人﹐果真瞒不外龙令郎﹐当日王爷就曾言道﹐贤姐弟乃人中龙凤﹐王爷身份很快就会被看破。”
“那里那里﹐在下侥幸猜中而已。”
左栖凤道︰“龙令郎既已到此﹐就请到府内一叙﹐王爷无任接待。”
乘云道︰“在下乃不速之客﹐怎敢到府内相扰？再说﹐未得王爷相邀﹐只怕令左兄尴尬。”
左栖凤道︰“适才在下出来时﹐王爷已然示下﹐要在下邀请令郎进内一叙。请！”
“如此﹐在下就尊敬不如从命了。”
于是左栖凤带着乘云三人﹐来到一个偏殿﹐请乘云三人客位坐了﹐又唤婢女献上香茗﹐道︰“令郎请少坐﹐在下这就去请王爷出来。”说完转身去了。
乘云三人细细审察那殿内部署︰正中乃一幅解缙的草书﹐四周都是名人字画﹐一式金丝楠木家具﹐案几上摆放着几个盆景﹐显得清雅脱俗。
芄兰看得称羡不已﹐悄悄然对乘云道︰“乘云哥哥﹐这王爷果真富贵特殊。”
正看间﹐只听脚步声响﹐左栖凤高声道︰“王爷驾到！”
乘云抬眼看去﹐只见那郕王朱祁钰一身王服﹐头带金冠﹐走将出来﹐去那正中王位上坐了。
乘云﹑芄兰二人连忙跪下磕头道︰“草民龙乘云﹑谷芄兰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隐却是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贫僧不隐﹐参见王爷。”
郕王哈哈一笑﹐一挥手道︰“免礼﹐都起来吧。”
乘云三人谢了﹐站起身来﹐不敢擅坐﹐郕王道︰“乘云﹐你等坐下说话。”
乘云三人又谢了﹐这才敢坐。
郕王道︰“乘云﹐今日怎地想起来本府走动？”
乘云道︰“回王爷﹐草民自那日潭柘寺得见尊颜﹐深为王爷气度折服﹐实在是想与王爷结纳﹐彼时草民并不知王爷身份。及至王爷上回惠临小店﹐家姊曾言﹐王爷必是皇室贵冑﹐因此才料想到王爷身份﹐实在是不敢攀附。今日偶然经过王府﹐便想找左兄闲聊几句﹐不意王爷纡尊降贵﹐召见草民﹐草民真乃三生有幸。”
郕王笑道︰“令姊果真冰雪智慧。今日怎地不见令姊同行？”
乘云道︰“家姊在天安楼俗事缠身﹐今日让草民城中办些小事﹐故而未与草民同行。”
郕王听了﹐颇感失望﹐不外一瞬﹐神情便即恢复﹐道︰“原来如此！听栖凤说﹐你那天安楼生意极好﹐城中巨商大贾﹑高官显贵﹐都以到天安楼宴客为荣﹐可有此事？”
乘云道︰“王爷过誉了。小店虽则略有薄名﹐然则全是列位食客捧场而已。”
郕王道︰“最近有没有到于大人处走动？听栖凤说道﹐外间传言﹐那鞑子贪得无厌﹐朝廷今年将瓦剌之赏赐都减了一半了。”
乘云道︰“于大人公务繁忙﹐草民已有十数日没有前往造访了。至于朝廷削减赏赐一事﹐草民就没听说了。”
郕王道︰“哦﹐乘云﹐那于大人是个好官﹐闲暇之时﹐多多走动。本王看你一身武艺﹐不为朝廷着力﹐却是可惜了。”
乘云道︰“禀王爷﹐家师平日里教训﹐只要安份守己﹐即是大吉﹐不必去谋求富贵官禄。”
郕王道︰“令师真个是世外高人也。这样吧﹐横竖你姐弟在京中也是闲着﹐无事便可来本府中走动﹐栖凤一身功夫也甚不弱﹐你们可来切磋武功﹐一来让本王开开眼﹐二来也可教授教授栖凤。”
乘云道︰“草民功夫低微﹐怎敢在王爷及左兄跟前卖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