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合欢散
天子、皇后和太子俱是不明所以。
韩沫沫亦是紧张到不行。
这药方如何，她怎么清楚。她平时不吃药，连调养的方子也不喝。嫌苦。
适才好不容易报出的几味药名，还都是偶尔从医生给韩夫人常用的方子里听到的。
夜文康望着江牧歌的眼底泛起层层涟漪，不觉兴味盎然，率先问道：“慎淞郡主何以面部哆嗦？”
“无事，”江牧歌努力绷住了，“麝香、桃仁、红花、赤芍、川穹，加入生姜和枣，确是通窍活血汤的方子。乃是通关开窍、活血祛瘀的一剂猛药。”
韩沫沫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了地：“没错，臣女想起来了，正是通窍活血汤。”
几位老太医闻言，却是频频摇头。望向她的眼神，多数有惋惜同情之意。有的太医更是直接皱起了眉。
皇后问道：“李大人，怎么了？可是慎淞郡主所言有误？”
“不，正如慎淞郡主所说，此方应为通窍活血汤，只是，呃，只是……”
李太医捋着髯毛，磨蹭了半天，眼神越发飘忽。
时而飘向韩沫沫，时而飘向江牧歌。
“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不能说的？”皇后越发困惑，“慎淞郡主，他们说不清楚，你说！”
江牧歌就等这一句话，轻声道：“无怪诸位太医。此乃病人隐私，一般情况下不方便透露。臣女亦觉得没有须要详说下去了。”
“怎么不能说？我准你说，说就是了！”韩沫沫不兴奋起来。
她的清白获得了证实，怎么他们这帮子老医究就开始吞吞吐吐的了？
说禁绝就是江牧歌胡诌的。
因太医们不敢反驳，才说不出话。
她早就怀疑江牧歌的医术，究竟三年来都没见她展示过，三年以前，在那些乡下地方，又哪能学得有多高明了？
多数就是学了点皮毛，仗着这个在天子面前邀功。
眼看太医都望向江牧歌，韩沫沫愈发确信自己的想法不错。
江牧歌咳了咳，把声线降低，努力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兴奋。
“那就依项蓝郡主所言，不瞒陛下、娘娘、殿下，此方主治闭经。虽然了，许多病症，亦可试服此方。项蓝郡主还年轻，不至于有此症。”
“闭经”两字一出，皇后和韩沫沫的呼吸都没声了。
天子和夜文康还好，夜文康更是连忙说道：“慎淞郡主所言不差，项蓝郡主年纪轻，此方定是只作调养而已。”
江牧歌颔首如小鸡啄米。欢快得很。
可韩沫沫的脸色已经糟糕到了极点，似乎刚刚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
太医们挤成一团，尽量不与夜文康对视。不得差池视的，多数露出了勉为其难的微笑。
夜文康立即高声道：“诸位太医可有异议？李太医？母后最信任你，你说什么，即是什么。”
李太医是惠昭殿的常客，迅速上前一步出列，微笑道：“慎淞郡主说的是，此方主治闭经，不外还可治头晕、脱发等。只是此药药性猛，不宜恒久服用，否则容易损伤人体正气，导致疲乏、气短。若是没有闭经之症，项蓝郡主还需少服。”
“是，”夜文康哆嗦了一秒，点了颔首，“李太医的意见果真是最全面的。”
皇后哼了一声：“行了，既然确有此方，无须过多追究。把那呈上茶汤的宫女带上来。”
小钟子应声下去了。片刻，侍卫架上来一位头发散乱，一脸颓唐的高个宫女。
应当就是芹香。
她穿着寻常宫女青衫，额上全是汗，见到帝后及太子，嘴唇马上白了。
“赶忙老实交接！”小钟子直接踹了她一脚。
只听咚一声，芹香跪倒在地上。
那一脚踹的不轻，可小钟子看着年纪比芹香还小。
望向周围众人，皆是面容整肃，毫无心情。
唯有芹香趴在地上哭着喊了起来：“奴婢，奴婢不知道陛下在内……奴婢只是衔命泡了一壶茶……奴婢冤枉啊……奴婢冤枉！”
“你不知道陛下在内，可是要将茶送给慎淞郡主？”皇后厉声道。
“正是！啊……不，不，”芹香止了哭，稍微想了一会儿，突然指着江牧歌道，“那药正是从慎淞郡主处拿的！”
夜文康皱眉：“什么？”
“真的！就是慎淞郡主事先找人塞给奴婢的药。”
天子突然道：“慎淞郡主阻止了你下药。”
“我知道……不外，慎淞郡主是故意为了邀功！皇上明鉴啊！奴婢认真是对此毒一无所知。”
“慎淞郡主，你可有什么话说？”皇后盯着她。
韩沫沫的脸色也逐渐舒展起来。
江牧歌想了一会儿，直接问道：“你从我那里拿的合欢散，是何时、何地发生的事？你为何要受我指使？”
“自然是今日，慎淞郡主在封爵礼后找到了奴婢，”芹香慢慢自信起来，“奴婢正在惠昭殿后吊水，慎淞郡主却突然递给了奴婢一个药包，许奴婢黄金十两，要奴婢到时候往茶中倒入药粉，送进偏殿。”
这下不光是江牧歌，连皇后亦朝芹香投来狐疑的眼神。
芹香顿了顿，又增补道：“不止十两黄金，另有……如若奴婢差异意，会连累同在宫中供职的弟弟。”
天子扫了一眼小钟子，他立即道：“奴才简直在芹香床下搜出了十两黄金。”
“我给了你十两黄金？”江牧歌突然笑了笑，“然后呢？”
芹香茫然：“然后奴婢就送进去了啊。”
“不会吧。“
“慎淞郡主，不要在陛下和娘娘面前狡辩了，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您另有什么可说的？”芹香苦笑一声，“奴婢已经决定认栽了，陛下没中药，您没犯下天大的祸事，陛下和娘娘宽和，只要您实话实说，定不会太为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