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告诉我,莉罗丝。”
心情木然,眼神如同死去一样,鲜明亮丽的褐发变得枯黄,就连原本无比珍重的素色连襟法衣,下摆也沾上了灰尘。
“静心期待,吉莉,无论是身为信徒,照旧联邦之人。”莉罗丝眸光沉静,静坐原地的她仍在竭力抚慰心中不安的同伴们。
“........”周围静坐的女子望过来,眼中带着一致的落寞和怨憎。
为什么,明明她们什么也没有做,却要受到这种待遇,不是说祈祷者值得尊敬吗,那么,为何她们会在这里。
灰质的栅栏外,站着一位位面容冷漠的士兵,他们望着这边,眼中带着敌视的光线。
吉莉木然的垂下头,身下是样式繁多的咒文,将她们一行人围住,一圈又一圈,而即即是她这个新进者,也能隐约看出其中的一些寄义。
关闭,约束,禁锢,压制.......无论是哪个咒文,都在显露出来自联邦的敌意。
“我们是敌人......”她低语着,尔后,面容变得扭曲,她狠狠的看着栅栏外的那些人。
“死吧,忘八,去死,去死,去死......”
空中泛起一道道透明波纹,栅栏轻微摇晃着,地面上的咒文发着光,玄色的咒符爬上身上,吉莉的脸庞被玄色笼罩,却依旧掩盖不住她眼中的憎恨。
“吉莉,静心!我们要相信联邦!”莉罗丝暴喝作声,人们的目光不由看向那个发出降低笑声的女子。
“嘻嘻嘻嘻,我相信噢,我一直在相信,就算他们蛮不讲理的抓住我,就算连怙恃的面也见不到,就算我们一直在这里等着,我也一直相信着.....”
吉莉扭过头,莉罗丝不由呼吸一滞。
混杂着鲜血的泪花自眼角两侧滑落,嘴角勾起,露出无比幸福的笑容,但那张脸却又显得是那么扭曲,伤心,恐惧,绝望,心死的情感遍布在那张脸上。
“可他们!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们!”吉莉大叫着,幽黑的火焰笼罩着她,将那素净的白衣化作墨色,那是由内心萌生,代表憎恶的火焰。
“起初是一年,然后是两年.....现在已经几年了。”
“我会死在这里。”吉莉狂笑着,却宛如哭泣一般,“我是这样,你是这样,各人也都一样,为什么呢,我们也试着弥补自己的错了,可照旧没人相信我们。”
噗通。
吉莉一下子跌倒在地,她急促的呼吸着,而栅栏外的护卫则手持着某物,冷冷的看着这边。
“我....也想....努力....可.....为什么....连努力的....时机....也不给.....我....”
她跪在地面,勉强支起上半身,右手不觉得伸向那昏暗的‘天空’,眼中不由露出渴望之色。
“主啊,为何您要这么残忍,请带走我吧——”
噗通,噗通,噗通。
莉罗丝呆呆的听着在耳旁接连响起的声音,同时,死寂的,无望的,被绝望压垮的同伴们的呢喃声不停传来。
“我将日复一日的供奉您,您即是我所有的一切.......”
“直到星辰坠落,直到山河枯竭,我都将矢志不渝,永伴您的左右......”
“此身已为残躯,心火黯淡,唯有沾光方可独活,诚哉,叩首.......”
莉罗丝不禁抬起哆嗦不止的手掌,在那上面已然充满玄色的咒文,阴冷和亢奋的情绪同时在心中涌起,大脑不由变得空白,连自我也逐渐化作了虚无。
“杨素......”她情不自禁的召唤着那个名字。
“那么,你们就将你们的自我交给我吧,作为价钱,我会负起维系你们理智的责任。”
一道冷肃而泰然的声音响起,祈祷者们声音为之一滞,尔后齐齐看向了发声处,一道比黑暗越发深邃的身影泛起在那里。
“总统?”莉罗丝惊呼道。
安德里扫了眼发声的女子,尔后看向依旧跪坐在地上,口中不停喃语,眼瞳已然全部变得漆黑的吉莉。
“还真是会挑时间啊,魔神们。”他的目光一凝,看到了玄色瘴气在空中汇聚着,一道狂妄的面孔显露出来,对着他露出了森然的笑脸。
【“那又如何,你又能怎么做,弱者?”】
“此地为森之联邦,我为森之总统,这里,无论是法理,照旧实质上都属于我的领土,换言之,这就是私人领地,而且,我小我私家是十分讨厌恶客的。”
【“可笑。”】
安德里的嘴唇微张,脸上的笑容变得酷寒,他直直的望着那张嗤笑的面孔,尔后轻呼一声。
“不妨看看身后,如何?”
【“有什么需要在——”】
咔嚓,喀嚓,空气中响起无声的咀嚼声,安德里冷淡的看着这一幕,祈祷者们眼中逐渐恢复清明,茫然的看着这边。
【“.........有趣。”】
魔神最后留下一句,玄色的瘴气在一瞬间子虚乌有,吉莉呆呆的立在原地,略显无神的眼珠看了这边一眼,尔后露出了一张幸福的笑脸,马上仰面而倒。
彭,一道身着灰袍的身影从黑黑暗涌现,扶住了将要倒下的吉莉。
安德里微微颔首,尔后看向还保持着理智的莉罗丝。
“其实我一开始就不太赞同这种模式,不外,我也没有预想到你们会走到这一步。”
“不外,为时未晚,就由我来更正那个错误,将你们信仰的指向工具变换为我吧。”
“究竟,比起信奉那些不知来由的存在,照旧信仰我越发的宁静。”
“跪下,向我宣誓臣服。”
安德里淡漠的看向众人,酷寒的触感瞬间触碰到在场所有人的心灵,连同她们的身体也一同战栗起来。
噗。
莉罗丝无声的跪倒,无比郑重的向着‘总统’三跪九叩,她的眼中闪动着某种渴望,想要活下去,无论怎样,在实现那个目标前,都要努力的活下去。
那是她唯一存活下去的理由。
为此,她将不惜一切价钱。
“至今以后,您就是我唯一信仰的主,拜首,万恩。”
剩余的人们对视着,眼中既有挣扎,也有不甘,可最终......
噗噗噗噗。
所有人选择了臣服,为了活下去,就像对方所说的那样,比起那些危险的异神,信仰眼前这位反而越发宁静。
“您乃万圣之光,统御之座......我等将永远推行您的指令。”
安德里视线如电,他扫视一圈在场众人,尔后对着栅栏之外的士兵轻轻颔首,后者紧绷的面容骤然一松,眼中闪过庆幸之色。
这些士兵一般是精心挑选过的,不至于连他也不认识,不外,实际上,这些是安克托的人,所以,他们一早就收到了传讯。
“这样...就暂时告一段落了,之后就是.....”他低语着,尔后看向了上空偏向。
...................
“天河纱做的外套,可以用来垫身体。”宛如星沙织成的云锦,其上还流动着辉煌的天河纱放在软垫上。
“黎剋滴露,外敷有助于睡眠。”色泽内敛的凝脂玉瓶放在桌面上,其中晃动着乳白色的液体,光是靠近都能闻到一丝清香,脑子马上一清。
“青舌之雀,既可用来玩乐,也可用来修养精神。”被一刀劈开的青色小雀,残缺的一边露出金属的色彩,半截舌头低鸣着,一股氤氲灵动的清气马上被吐出。
“这个,这个,另有这个.....”安克托微笑着,从空中接连摘出许多他口中的‘小玩意’。
米莲眼神呆滞的看着对方的行动,高等法衣的原质料,用于修行的珍萃,比之植株更为优秀的异物种......另有其他的珍宝,现在却像明白菜一样被不停拿出。
她不禁想问问那些说安克托性情冷漠的家伙,这明白就很热情啊!
安克托微笑着看着这边,视线中带着炙热的情感。
.......差池,米莲沸腾的大脑冷却下来,她仔细着端详对方目光所对的位置,那个视线直直的瞄准她怀中的某物。
她的心中马上有了答案。
恐怕,对方只是对这个孩子......她低下头看着甜睡的孩童,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纪念的笑容,算起来,小俊他们小时候也曾这么可爱过啊。
“......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么喜欢小孩子。”略显冷淡的话语响起,房间中徐徐泛起了一小我私家的身影,尔后,他将目光瞄准了这边,那冷漠的面容才变得柔和。
安德里伸脱手,米莲知机的递出,手中的行动无比小心。
他接过孩子,赞许的看了识趣的米莲一眼,尔后目光看向了另一人。
“我一向很喜欢小孩子,每次见到他们都市让我有种年轻的感受。”安克托微微颔首,神色显得格外认真。
“是吗。”安德里神色微妙,他轻声喃语一声,尔后向着米莲摆摆手,示意她先行离去。
米莲低下头,躬身一礼,尔后转身离开。
“记得明天也到这里,我会通知下面的人放行。”
“是,属下明白。”米莲身体一顿,听着身后安德里的声音,她立即应道,尔后继续前进,不多时,就离开了衡宇。
安德里视线幽深,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看来,你很看重她啊。”安克托轻声感伤着。
他明白若只是照料孩子的事情,即即是换做更可靠的人也无妨,他之前也是临时雇佣的对方,原来之后去找一些自家培育的人的。
不外,看安德里作声决定下来,他心中马上有了数,这种特定一小我私家的方式,那就代表着安德里认为这小我私家是可造之才。
“确实如你所说的,我蛮看重她的,只是,还需要一些磨炼才行,现在的她还太过......”安德里摇摇头,脸上浮现无比冷酷的心情。
安克托不为所动的低下头,继续处置惩罚手头的事情。
安德里则在坐在客桌上,自顾自的抓起桌上的工具,神色认真的为孩子开始涂抹,进行着他认可的‘培育’流程。
...................
米莲走出大门,转身看向那从视线中褪去的高楼,心中不由一叹。
也不知道自己这么错是祸是福,不外,她也没拒绝的权力。
“只能继续干下去了。”她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尔后走上了回家的路。
穿过正在整修的大路,看着壮实的‘狱土人’将手掌插入地面,大地的形状随之变化,高瘦的‘力壳人’则满面发油的搬运着地砖,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
米莲瞥了一眼,便不感兴趣的转过头,据说这些人都被从外域带来的,专门用于修缮工事,又勤劳,又能刻苦,听说,在这里干对它们而言照旧份美差。
不外,这份认知也是别人告诉她的,她也没有全信,究竟比起擅自的推测,她照旧更注重实地视察,亲自得来的线索才有着说服力。
“小商似乎就是卖力这些的......”她思索着,便离那边越来越远。
不多时,她便回到了家中,她推开门,下意识的环视左右,却没有发现他人的身影,她低声一叹,却也不觉得奇怪。
老魏身为一其中层军官现在应该还在军中执勤,而她则是平日处置惩罚内务部的杂事,很晚才气回来,尤其是两个孩子走后,两人晤面的时机也越来越少。
“照旧去准备一下,给他一个惊喜吧。”
米莲嘟囔着,尔后走进厨房,计划去做一些便于携带的糕点出来,也省得那个家伙老是诉苦自己变了,没有以前那么温柔了。
哼,可笑,她什么时候温柔过,一边诉苦着,同时心中不由想起两人从相识到相恋的历程,心中不由甜丝丝的。
咚咚咚。
刻意放轻,而又清晰可闻的敲门声响起,米莲行动一停,心中有些惊奇,这个时间段....到底是谁呢?
米莲略作收拾,尔后转身走向大门那边。
喀拉,大门洞开,一道娇小的身影马上显现而出,那是一个有着翠绿翅膀的小家伙,她的头上带着一顶蓝色的圆帽,身后背着一个深色挎包。
“您好,米女士,有您的信件。”
电子妖精目光闪烁,确认了收件人的信息与实际一致后,尔后从挎包中取出一张白色的信件,面容郑重的递给了另有些茫然的米莲。
她的右手在眼下一横,算是体现尊敬,身后翠绿翅膀一震,转身向着空中飞去。
米莲看着电子妖精消失,心中不由有些毛躁,有一种无形的压抑笼罩在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尔后将目光瞄准信封,那上面书写着一个名字——魏康。
那是她大儿子的名字,她微微松气,应该只是类似于家信一样的工具吧。
米莲拿起信件,转身回抵家中,并将门合上,尔后坐在一边的软木椅上,她微笑着撕裂外貌的封页,信件化作光粒飞向半空,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马上传出。
“敬启,母亲,我是魏康。”
“久疏问候,不知您身体是否安康,儿子甚是想念,唯恐有所不周。”
“然我左思右想,却最终决定见告母亲。”
“恕孩儿不孝,不久之后,我将回归,详细论述根由,到时,烦请....我想念您的怒骂了,到时可以让我一解忖量之苦。”
“日前,俊弟与敌交战,战场无情,不幸身亡,我拼尽全力,取回残余遗骨,愿母亲珍重,我亦........”
啪嗒。
米莲心情木然,她机械的抬起手,擦拭着不停涌出的水雾,却怎么也止不住,之后的话语她也未曾去记了,只是呆呆的看着前方,如同木偶。
...............
“唉,也不知道我这么做是好是坏......”脸上带着三分青涩,穿着一身暗红色铠甲,魏康看向前方,周围是心情深沉,呼吸略有急促的士兵们。
他们的视线都瞄准了前方,此行的几个最高军官站在最前,神情严肃的看着两个异物。
“现在,马上束手投降,否则我方将发动进攻。”威慑的声音不停传出,只是劈面的两个异物却体现的异常平静,甚至有些懒散。
其中一者外表近似猴类,面部发黑,有着土黄色皮毛,只有腿脚比之凡人更为粗壮。
另一者则与水鸟类似,伸长的白色脖颈,纤细的双腿,巴掌巨细的翅膀在身侧,玄色的眼珠看向这边,却给人一种俯视的感受。
“真是一些可悲的家伙,算了,快些解决吧,否则那两个就要等急了。”水鸟淡然道。
黄猴缄默沉静着颔首,尔后两者的目光瞄准了这边。
魏康的心中不由一寒,不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踏上战场,所遇到的那柄血刀,它的主人也如现在一般对自己发出了森然杀意。
不外.....他的眼中光线一闪,心情变得坚贞。
“我已经不是已往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