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万寿宫。
“严嵩最近在干什么?”嘉靖天子问道。
“回陛下,严阁老最近都在西苑的值房中值班,连住也是住在西苑,已经六天未曾回家了。”吕芳答道。
“哦,朕记得西苑的值房是没有沐浴易服之所的,不回家的话,严嵩是怎么沐浴的?”
“回陛下,严阁老没有沐浴”
“嗯?你说严嵩在值房待了六天,这么说,严嵩已经六天没有洗澡了?”
“回陛下,正是。”
嘉靖天子笑了,看来郭河为夏言送行的举动让本就谨慎的严嵩越发谨慎了,而这才是他嘉靖天子所需要的臣子。
“吕芳,看到了吧,让你手下的人都好勤学学。这才是我大明朝的忠臣!”
“是!皇上英明!”
“找个由头把那何古道拿掉吧。”
“是,奴才这就去办!”吕芳闻言,知道嘉靖帝这道命令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体贴的不是一个小小的何古道,而是与何古道同在钦天监的另一小我私家。
“另有,把郭河召来!”
“是!”
纷歧会,郭河便从钦天监急遽赶来。
“郭河,那日你说西北天狼星凶光大盛,是边患将起的征兆。”
“回陛下,正是。”
“那,你对这大同巡抚龙大有的奏报怎么看?”他叫人将奏疏内容简要说与郭河知道。
原来大同巡抚龙大有来报,说俺答请求与明朝进行通贡互市,以马匹羊毛换取内地的丝绸、茶叶与瓷器等物。对此,龙大有认为应予以直截了当的拒绝。而且他还计划扣留俺答派来的使者,与俺答全面宣战!
“军国大事,奴才不敢妄议。”
“哼,你已经在议了!不要在朕面前装那欲拒还迎的小女人,有什么就说什么!”
“陛下既如此说了,奴才便斗胆说几句。奴才认为,西北俺答未来必成大患!”
“哦?那你认为俺答求通贡互市的请求要不要允许?”
“奴才认为,要!”
“既然你说俺答未来必成后患,为何又赞同与其通贡互市的建议?”
“奴才认为,通贡互市才是边关安宁的恒久之计。以战求和短期或许可行,可长此以往,肯定难以为继。”
“可这龙大有在奏疏之中却说,面对俺答的请求,最好快刀斩乱麻,趁其势力尚未做大,直接将起剿灭!”
“奴才以为,此举断不行行!”
“哦?怎么个不行行法?说来听听。”
“奴才以为,俺答久居草原荒原,对那里的地形阵势、风土人情更为熟悉,与其交战我们已输了地利。俺答在西北多年经营,对西北各部的了解与掌控也肯定远胜于我们,若要交战,我们又输了人和。而腊月北方苦寒之地,气候条件恶劣,非我中原人士所擅久居之所,此战我们又输了天时。因此,奴才以为,搪塞俺答,似宜接纳抚和之策,而非动用武力。”
“如此说来,俺答倒像是个无敌般的存在了?难道我大明朝真就收拾不下一个小小的俺答?”
“奴才认为,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兵家上策!”
“好一个不战而屈人之兵!你倒说说,如何才气不战而屈人之兵?”
“奴才认为,施行王道,然后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怎么施行王道?”
“圣贤之道,以民为重。陛下治大国如烹小鲜,效前华文帝景帝无为而治的原理,与民为善,此即王道!”
“好!”嘉靖帝不禁笑道。突然,他语锋一转:“既然朕施行王道,那一个俺答又岂有收拾不下的原理?”
郭河闻言心中一惊,看来嘉靖帝似乎赞成这大同巡抚龙大有主动出击的建议,只怕这场边关冲突势所难免。
这倒一ㄇ,究竟是历史上的纪录就是如此的。虽然最后西北冲突通过议和互市的方式获得解决,可这已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
如此看来,眼下西北的生灵涂炭是难以制止了。他知道,主动出击是没法真正剿灭俺答势力的,反倒会将俺答推离明朝的怀抱,为日后的西北边患埋下祸根。
其实这样反倒是证明了郭河的预言。而这,或许会让嘉靖帝越发相信他。
可他照旧要争一争,他想尽力制止这样的局面发生。他原来寄希望于拍嘉靖的马屁,让他心情有所舒缓之后趁势再表达他的建议,然而,嘉靖帝直接一句话堵死了他的后招。他竟是作茧自缚了。
现在,他不得不顺着嘉靖帝的意思说下去了——
“陛下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