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风细细

　　赵念围说完才注意到沈秋棠脸色的印痕，忍不住问：“秋棠，你这是被人打了？”

　　沈秋棠无奈，从袖子里摸索了一条丝巾系在脸上，将印痕给遮住了。

　　“别问了，说多了容易生气，等会儿影响我的判断。”

　　他们抵达艳云楼的时候，官府的人已经把这里围了起来。

　　不少客人在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就吓跑了，余下看热闹的，则是被衙役给围在了楼里，不得随意收支。

　　这条街上的黎民则是站在不远的地方议论纷纷，有替死去的女人惋惜的人，也有说她不是正经女子，活该落得这个下场的人。

　　衙役看到他们连忙放行，一进到楼里，沈秋棠就听到一个老妈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哦！她从十岁就被我带在身边，是我亲自养大的孩子啊，那么如花似玉的人儿，怎么就这么命苦！到底是哪个天杀的这么恨她，对她下这样的辣手啊！”

　　沈秋棠路过她身边时，听到她在心里哀嚎。

　　“细细前段时间才刚大放色泽，正是最值钱的时候。这阵子点名要见她的客人都是达官贵族，各个的脱手阔绰，我好不容易把她拉扯这么大等着她赚钱报恩呢，她就死了，我太亏了啊！”

　　这番心声，话里话外都在惦念着她的银子，哪有半分为死者惋惜的样子。

　　沈秋棠脚步一顿，冷冷扫了这老妈子一样，看这女人半老徐娘但风姿犹存，又是穿金戴银，怕是这里管事的。

　　沈晏池见她停下脚步，下意识地问：“怎么了，她有问题？”

　　“没什么，先去看看尸体吧。”

　　潘信正在楼上盘问这里的丫鬟和小二，得知了一个时辰之前，这名叫做风细细的女子才刚送走了一批客人。

　　关于客人的身份，潘信也问出来了：“是朝廷官员带着几个客人来喝花酒。期间那几人并没有跟风细细有任何龃龉，据说全程都是和和气气的，风细细送他们出门的时候，为首的人还特别赏了银子，所以风细细其时的心情看着还不错。”

　　朝廷官员？

　　沈晏池沉声问：“是谁？”

　　“京州都尉，冯宽冯大人。正四品的官员。这个冯大人我见过频频，虽然是个武夫，人却不是莽撞粗鲁的性子，很爱附庸风雅。他喜欢来艳云楼这种地方不奇怪，不外他在朝中多与人交好，是个左右逢源的性子，应当不会做出凶杀之类的事。我已经派人去冯家问话了，但预计他那里不会有什么收获。”

　　沈秋棠看到唯一关上的那扇门：“风细细在这间房内？”

　　潘信颔首：“是，不外你们要做好准备，尸体很吓人。刚刚来看热闹的人，无一不是白着脸吓跑的。秋棠，你虽然胆子大，但这么惨的死相肯定没见过。如果你受不住，也不要硬撑，我再想措施找旁人来就是了。”

　　说得这么严重？

　　但“怕”这个字，在沈秋棠的从业生涯里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别说是一具尸体，连尸堆她都见过。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忘掉恐惧成了她的本能。

　　沈秋棠戴好赵念围从府衙给她拿上的装备，径直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