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物是人非
“三兄，现下整个天都怕是只有我们两个闲人了。”
“你若是无聊便常来我这……”
“谁说的，我现在也是个闲人了。”
承阳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一道来的淮安也不由笑道：“瞧你那点前程。”
“二兄今日不用在南极殿......你怎么也来了。”
“叫阿兄，怎么，不接待啊。”
“不接待倒也不至于，究竟这是三兄的土地。”
“你淮安阿兄，今日可能耐了，竟然去同父君说要退婚。”
淮安的亲事是巳渊战神亲自定下，当初，其手下和昭武氏全族男子险些都战死，于是便将昭武氏的小神女婚配给自己的儿子。
“你倒是真有胆子，所以现在父君把你赶出来了？”
“非也，天君同意了。”
“那可是你父君定下来的亲事，父君竟会同意你悔婚？”
看着文瑞也惊讶万分的心情，淮安笑得更深。
“天君说，结婚定要与喜爱之人，否则这无尽的生命中始终是孤身一人，你若是不喜那小仙君，这退婚之事吾自会去同昭武氏说。”
“父君认真这般说的？”，怎么没见他对自己这般温柔过。
“虽然，要我看，说天君是这世间最温柔、最浪漫之人都不为过，我合理怀疑，当初若不是几位兄长战死，天君定然不会愿意继天君之位，娶了我姑母。”
“一边去，连我的父君、母君都敢编排，他们相敬如宾，情感好着呢。”
承阳在一旁难得的听不下去，用肩膀狠狠撞了下淮安。
“那父君派九华神尊和大兄去哪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父君派大兄和九华大冰块去了北泽了。”
“整个天都竟是都对北泽新君之事这般关注。”
见先姝面露忧色，承阳连忙解释。
“非也，只是这老君死的异常，北泽声称……是魔物杀的。”
承阳不由又多看了先姝几眼，说话也小心翼翼的。
文瑞坐在木制的轮椅上开口道：“魔物？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之时，魔族不就全军淹没了吗？”
“是啊，所以父君派了大冰块和大兄师徒俩去检察，若不是魔族，那新君怕是有了逆反之心，不行留，若是魔族，这天下恐怕又要变天了。”
“那若是北泽撒谎，神尊与大兄此去岂不是危险？”
“三弟放心，大冰块和大兄的修为岂是那南川所能敌的？”
说罢，承阳又看了看先姝，淮安则悠悠的开口。
“我虽然与南川的接触不多，但他是个成大事的人，明白韬光养晦，又忍的下屈辱。。”
“如此看来他认真会潜伏祸心？”
“不会的，我相信南川绝不会挑起战事。”
“先姝你认真了解南川吗？明明照旧个小孩子，可就连我也看不透他，当初老天君下令北泽宸周家一辈只能有一位男丁时就该料到会有那么一天，压抑得久了便会有反抗。”
“就像淮安阿兄你说的那般，他就是个小孩子，这么多年对他好的人太少了，所以你只要对他好，他便也对你好，也正是因为他见过那么多杀戮，所以他不会制造杀戮。”
北泽主殿内。
“正是因为我见过太多杀戮，所以我不会成为制造杀戮之人。”，他要的不是偷来的至高的职位，而是所有神族对他们宸周一族的尊重。
“可是那魔物消失已久，魔气也险些荡然无存，谁会相信我们所说的已经灭族的魔物又突然泛起，天君派九华神尊来不就是不相信我们，以防生变。”
“天君派九华神尊来此处是最公正的选择，若是他连这些魔气都感应不到，那九华神尊的名讳他可再担不起了。”
天都之上，几人皆被先姝所言给震慑住，所以当先姝说她要去找父君之时，几人都没能实时拦住。
“你怎么不看着他？”
“欠美意思，走神了。”
淮安碰了碰鼻子，他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震慑住，先姝天生神躯，又为纯灵之体，可谓古往今来第一人，就算是天君也不外是天生神躯，先姝若为男子，说不定还真能造就一番伟业。
“天君，神女求见。”
天君一旁的仙侍低头弓腰，语气敬重，此时正在易服的天君手下微顿，转而又继续整理衣服，仙侍则一直保持着敬重的姿势。
直到天君昊泽整理完毕，转过身来。
“让她进来吧。”
那仙侍微微抬起头，看到了天君的脸不由心里又是一阵赞叹，这么多年跟在天君身边却照旧能日日被天君的容貌所惊艳。
他无声退下，等先姝进来后，天君已然坐在王座上。
“父君。”
“先姝此番找我是为何事？”
“是为了北泽之事。”
面对着父君，先姝不知晓该以如何的语气和姿态，便直接开门见山。
“我知晓我不应掺合进有关神族生死的大事中，但我相信南川，他不会是这样的人。”
“吾知晓了。”
知晓了......是什么意思，她没想到父君会如此说，他准备的一大段话都没派上用场。
“吾身为天君，自是不会冤枉任何人，北泽以此事说谎风险太大，特此派九华神尊前往。”
话到此处，先姝也知父君此番何意，想来是自己误会了父君，不由有些心虚。
“父君近来公务繁忙可要照顾好身体，没什么事儿臣就先告退了。”
“神女！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什么消息你同秋棘讲去吧......这都多久了，北泽那边怎么还没消息。”
“就是北泽的消息。”
听见秋棘，月蝉一阵背脊发寒，但看着先姝无精打采的样子照旧兴奋地开口，先姝则是立马从卧榻上跳了起来。
“我要先听好消息。”
“好消息是此事确实同南川殿下无关，他也是受害者。”
先姝长长的呼了口气，但随后语气里带上了几分紧张。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确实有魔族存在，但来源不知，九华神尊与大殿下去凡间探查了。”
一时间，先姝不知是该兴奋照旧担忧，事实证明了北泽无二心，南川无事，但魔族却是重新现世。
当年的神魔之战，他虽未见过巳渊舅父，但神史书上纪录了他一代战神的英勇与谋略，舅父一直是她崇敬的模范，可强悍如他却也身死道消。
如今整个神族都处于一片安乐祥和之中，全然不知危险靠近，小一辈的男仙，她的兄长们，谁也不敌巳渊战神，而想到神族的封留、锦霖、木鸿......先姝的面上又多了几分悲痛和忍俊不禁，如今魔族又死灰复燃，又有谁能一战。
一旁月蝉看着神女愈发忧愁的脸，面上不解，南川殿下不是无事，神女怎会露出如此......悲痛的心情。
“神女，我刚刚听说南川神君明日也来天都加入淮安神君的婚宴。“
仙婢月蝉立在一旁，案上昏昏欲睡的神女先姝一听见南川的名字立马自梦中惊醒。
她刚恰似乎听到了南川的名字，月蝉看着神女毫无起伏的脸色，一时也不确定该不应再说了，究竟这八百年来神女再未提过南川神君，许是早已经忘了。
先姝另有些困倦，便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刚刚同我说什么？”
“说......天君邀请南川神君来天都加入淮安神君的婚宴。”
先姝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手下也是一顿，南川......都已经过了这般久了吗，他都已经飞升成神君了，也是，自当年天都一别已经过了八百余年，北泽新君之事事后，长乐殿内再未有过南川二字，这些年，她以为时间冲淡了一切，却未曾想再次听见这个名字，她照旧会意跳加速。
“神女......水洒了......”
一旁月蝉小声提醒，先姝这才回过神来，放下了手中的玉壶向外走去。
“神女，你不喝了？”
“不渴了。”
......
“常仪阿姊！”
常仪神君一听见这声音便知是先姝来寻她，连忙自屋内出来迎接。
“先姝妹妹，慢点跑，瞧你哪有个殿下的样子，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没事，有阿兄和常仪阿姊疼我就够了。”
常仪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呀。”
“阿姊，听说父君邀请了南川......”
“嗯，此事我也是没想到的，我同他不外是少时的几面之缘，淮安同他也不甚相熟，想必天君是想借此时机看看北泽君主，好放心些吧。”
想起八百年前自己去永生殿要为南川说情时父君说的话，先姝不甚赞同。
“我不觉得父君是此意。”，那他又为何召南川来呢。
“那你呢？”
“我什么......”
“你对南川神君是何意？”
“我......我想我照旧心悦于他，怎么办呢，情感中种工具认真是玄妙，也难怪，民间话本子里那般多为情所困的男女。”
“你还小，见过的人也少，这整个神族比南川神君优秀的定是不少，等你见到了就不会如此了，先姝，不是我们不喜他，而是他为人冷淡阴郁，又身世罪臣之后，我们怕你嫁已往会刻苦头，况且，他们一族一辈只能出一个男婴......”
常仪言尽于此，先姝知道她要说什么，这些她倒是没有想过，她只知道她心悦于南川。
“当年永生殿惊鸿一瞥，我似乎就知道，就是他了，这种感受很奇妙......只要他爱我，就不会让我刻苦头，措施总会有的，相爱的两小我私家一定能在一起。”
“......”
“阿姊我们出去走走吧，整日闷在屋子里多无聊......”
常仪看着先姝一阵缄默沉静，先姝也徐徐低下了头，他不爱她，这是事实。
此时无声胜有声，先姝有意转移话题来缓解这份缄默沉静。
“常仪阿姊，你爱淮安吗？”
常仪脸上现出几分羞涩，“若不爱他，又怎会与他结婚......我爱他爱到愿为他支付生命。”
先姝眼眸一转，开口道：“真羡慕阿姊，淮安宁是极为恋慕阿姊的，否则也不会为了迎娶阿姊而与自小就有婚约的未婚妻退亲......那南川虽然现下不喜我，但他以后一定也会爱我爱到愿意为我支付生命的。”
“......”
“常仪阿姊，你怎么又不说话，你这样我很......”
先姝转过头去，舌头也狠狠的打了个结，南川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就停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常仪与他隔空点了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先姝张了张嘴，却是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八百年来，南川变了许多却又什么都没变。
他个子长高了，也不似以前那般单薄，眉眼更为深邃，刀削般的面庞又添了几分冷意，飞升为神后，气场更是令人望而却步，是熟悉的面容，却像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
“你......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先姝开口，声音却是有些发涩。
“今日刚到。”
“啊。”
其实先姝是想问他什么时候到她身后的，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可如今他们晤面却是这般生疏，这个结局是她早已想到的，可她照旧有些惆怅。
“神女若是想告竣此愿，不如跳下这诛仙台试试。”
“南川！你莫要欺人太甚。”
先姝还没反映过来，一向温婉的常仪却气的脸都红了，而等先姝回过神来，南川早已经走远了。
“常仪阿姊，他什么意思。”，他听见了？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先姝......这世上男人千万，不差他这一个，你长得这般姿色，又是生来神躯，纯灵之体，九天神女，要什么夫婿找不到。”
“阿姊......他是要我重新投胎，下辈子说不定另有时机的意思吧。”
“先姝，你别惆怅......”
“惆怅，怎么会惆怅，阿姊，你说这诛仙台跳下去疼吗？”
常仪面色一惊，嗔怒道：“先姝！”
先姝哈哈一笑，“我骗阿姊的，阿姊莫要慌，我怎么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我可是九天神女，金贵的很。”
常仪长呼了口气，“以后不许再开这种玩笑。”
“嗯。”
先姝语气有些哽咽，她转过脸去冒充欣赏风物，可这天都冷清的景色千百年未曾变，她早已看腻了，唯一差异的风物也是已往，再回首，早已是物是人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