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念念不忘
向阳初升，列克星敦纵横交织的街道尚且不算拥挤，但已然车流如织，虽然满带福报的“996”多数还未出门，但苦逼的蓝领阶级们马上就要开始一天的忙碌。
好比范海辛。
斯图尔特载着他和他妹妹驾着四处冒光的魔能车向麻省理工魔法学院疾驰而去。
这台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魔能车其实性能相当不错，尤其是车载音响——特别响。
以至于斯图尔特频频实验调大车载电台的音量都惨遭阻止。
“你知道吗？范，昨天为了等你，我错过了本世纪最大的八卦！昨晚的超级碗角逐时贾斯汀·汀布莱克当着几万现场观众和数百万电视观众的面，将珍妮·杰克逊胸口的皮兜兜儿拽下来了，无上装哈！现在全世界都在欣赏着她的breast！可惜她里面居然还帖着个金属帖，要我说，她一定是故意的……”（注1）
斯图尔特滔滔不停的说得口角直冒白沫，可惜车上两个听众都没搭理他。
斯图尔特有些费解，自己满心欢喜的分享的如此劲爆的八卦居然没有获得期待中的猛烈的正向反馈，一扭头便看到薇薇安一如既往的带着她的降噪耳机低着头，默默的翻看着膝上厚厚的棋谱。
嗯，这个就算了，照旧别理她。
斯图尔特撇了撇嘴，抬眼看了看后视镜，只见往日和他一样酷爱这些带着颜色的八卦的卖力捧哏的范海辛正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外，不仅满脸若有所思，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念叨着什么。
现在破旧的魔能车正巧开到巴别塔边儿，透过车窗便能看到高耸的巴别塔上范海辛亲手画下的那幅猎奇的不堪入目的涂鸦。
离着老远都看清楚的看到涂鸦上醒目的黑痣和鼻毛。
斯图尔特悻悻的收回目光，说实话就第一次看还行，约莫也是仇怨作祟，现在报了仇（已揍过白男）再看……还真特么恶心。
一般人画画顶多是难看，但难看到恶心的水平，说起来也还真挺不容易。
凡人绝逼做不到。
“嘿！范！想什么呢？你也被绿了吗？难道还要比珍妮·杰克逊的当众那啥更劲爆的玩意儿？”
确实有，好比她前女友的遗照，绝对比那劲爆得多，但斯图尔特现在已完全忘记了曾令他魂牵梦绕和怒气燎原的女人。
有些人的影象真的未必比生活在水里的脊椎动物好到哪里。
“这可是超级碗有史以来最大的八卦！”
斯图尔特的声音充满期待，试图用明星八卦叫醒自己默默无言的好兄弟。
一个好捧哏。
难得发生了那么劲爆的事情，斯图尔特恨不得大说特说，然而现在虽然没人阻止他，但众所周知，捧哏其实照旧很重要的。
斯图尔特特别喜欢八卦，险些每小我私家都喜欢八卦。
曾有人专门写了本书，试图证明八卦才是人类进化的源泉，起码是源泉之一。（注2）
“嘿！”斯图尔特一手握着偏向盘，反身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抽了坐在后座上的范海辛一下。
也是他手长，凡人还真未必够得着。
范海辛被他抽得一激灵，这才恍然间回过神：“我是在想，那个杀人的黑法师好没来由……”
让他模糊的其实不止是“有趣”的凶杀案，更多的是那个粗暴的女男人猎魔人——玛格丽特·卡蒂克。
嗯，即便她是个女男人，一个粗暴的猎魔人，但……
真悦目。
昨晚整个酒吧的男人都可以证实范海辛的想法没有丝毫的错处。
那尽情展示着纤长的前凸后翘的身材的慵懒姿态，那双迷离的勾人的铅灰色瞳孔，简直是万千男人可望而不行及的女神。
如果可以，甚至酒吧里半数的男人都肯重金求购那条很可能臭不行闻的吊带袜。
范海辛对那条袜子没兴趣，但他绝对也算得上那万千男人中必不行少的一员，玛格丽特那晚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节都不停的在范海辛的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闪回着，甚至包罗他赤红的发梢和腮边的美人痣。
比那令他着迷的傅里叶变换更让他意乱神迷。
酒吧里迎面走来的穿着晚礼服的玛格丽特端着玛格丽特酒杯和他手里的玛格丽特酒杯相撞的那一声脆响似乎依然在范海辛脑海里回荡。
确实，一见钟情并不是浅薄的一见钟脸，至少范海辛觉得自己一见钟情的不止是脸……起码另有身材。
可惜那女人对范海辛的看法正巧与他完全相反。
可惜那妩媚诱人的模样和之后女男人般吓人的气场实在是反差太大。
一想到玛格丽特在猎魔人总部审讯室里徒手劈碎可以防弹的厚重的金属桌子时的恐怖模样，以及她那足以让室温就地下降十几度的恐怖气场，她的魅力似乎就地就打了个折扣。
打骨折的那种。
想想照旧算了。
虽然险些所有男人都喜欢美女……也或许有一部门喜欢美男，也或许喜欢不男不女的，但他们不管喜欢什么样的，都只有在世的时候才明白喜欢。
死了就一切皆休，再喜欢也是无用。
所以男人们都不想死，范海辛也是。
但似乎有句来自东方的谚语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骚……”
范海辛突然有点儿犹豫，究竟是像个爱上猫咪的老鼠一样迎难而上，照旧选择偃旗息鼓，回去自己的浴室里自我慰藉——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也许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有魅力——就像世界上其他所有的男人们一样。
真正有魅力的男人，他们的魅力往往都不源于自身，事实上更多的男性魅力源于财富、职位和权利。
可惜这些范海辛统统都没有，硬要说有的话，那他就只有自己天才的脑子。
他知道自己是个魔法天才，险些没人比得上的那种，但他偏偏不能使用魔法——起码普通的魔法肯定不行。
而他有希望使用的魔法却都没法学到——起码在不违法的情形下肯定不行。
而且即便真的有时机去学，他也并不计划真的去学。无他，他唯一有可能能够使用的魔法，只有黑魔法，这是在他怙恃健在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的事情。
若是自己体内没有那颗活该的恶心的的种子……那该多好？
以自己的天赋才情，必将是这世界上最闪亮的恒星，没有人可以比肩的那种。
法神何其不公？
给了自己远超凡人的魔法天赋，却又偏偏堵死了自己学习正统魔法的全部门路。
也许，玛格丽特确实不适合自己，究竟猎魔人是黑法师永恒的天敌，不死不休的那种。
自己虽然暂时还算不得是个黑法师，但……谁知道呢？
都说念念不忘必有追念，但他险些可以肯定自己对玛格丽特的念念不忘，并没有什么卵用。
范海辛突然没来由的感应一抹自卑和尴尬，以及更多的不甘。
幸亏没人发现这一点。
好比斯图尔特就完全发现这些，约莫是某种迟来的良心发现，他突然为他死去的前女友悲悼起来：
“哦！我可怜的贾斯敏，我可怜的女朋友，你是那么的美丽……”
“前女友。”
“呃……对，前女友……草！这个婊子！”
斯图尔特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个可怜的女人甚至没让自己的前男友为自己堪称残酷的死亡的悲悼满一分钟。
在魔法协会流传出的尺度的悲悼流程中，最基本的要求简朴得可怜，只有那短短的低头闭眼的一分钟。
斯图尔特不仅没悲悼满一分钟，而且没低头，甚至也没闭眼。
好吧，也许这完全算不上是什么悲悼，也幸好如此，究竟一个驾驶着高速行驶的汽车的司机实在不适合这样做，他确实不适合低头，更不适合闭眼。
否则他和他的搭客们很可能就需要被悲悼了。
斯图尔特的伤心比鱼还短暂：
“死就死吧，横竖贾斯敏已经不爱我了……范!你想她做什么？”
“我觉得有点差池劲儿，我觉得她的死……那个黑法师差池劲儿。”
“我们之前不是讨论过了吗？”
斯图尔特诉苦道：
“黑法师，杀人，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黑法师杀人还需要理由吗？”
注1：凭据真实事件改编，参见04年“超级杯”。
注2：那本书名为《人类简史》，作者尤瓦尔·赫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