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卖力到底
“蔡相此言差矣。”
面对情绪激动的蔡相，李相抬头望了一眼缄默沉静的天子陛下，正好与其对视了一眼，心中一颤，仍坚持道，“并非老夫护短，亦知贤王受了委屈，礼部此举，确有不妥，却并无错误……
我大周目前内忧外患，书院革新，确能兴国，却并非旦夕可成，且施行初期，恐社稷会有动荡，若是在此期间，朝廷又出了乱子，谁来卖力？”
这里的“朝廷又出了乱子”他没具体说，但是在场之人，没有人心里不清楚。
不少人闻言后，心里微微一松。
上方，高坐龙椅的那位，眉头亦是一松。
这话是说给朕听的……老家伙原来是怕老八起势后跟老五起纷争，以致社稷动荡，而非站在了老五一方……且还算说得已往……朕便说，老家伙一生朴直，临老临老，岂会曲眉折腰。
对此，劈面的蔡相，脸色亦缓和了几分，却仍旧摇头道：“因噎废食。”
他也望向了上首，躬身道：“老臣认为，不管为何，礼部此举甚是不妥，以礼部之名发文，无错，但只字不提提倡者，抹杀如此劳绩，实在让人心寒，当着陛下的面，老臣敢说一句问心无愧，为贤王仗义执言！”
李念恩是一心为公，为此不惜冒犯老八，这却是个死脑筋，比宗元还要守规则……他也不是站队老八，亦不想老八起势，只是仗义执言……得此二卿，朕心甚慰……只是，你们可知，非是朕玩弄权术，打压老五，而是老五他……他实在不争气！
方林前世曾听过一句话，只要是活人，心里想的话，永远比说出来的多。
天子也不例外，恐怕照旧其中佼佼者。
上首，老天子陷入沉思。
对于老八和老五，按着他原本的想法，即是放任不管，由着老八自行打拼谋划，给个柱国令，便已经算是给老八时机了。
突然，脑海中闪过昨夜某个小青衣的那番慷慨陈词，心念一动，按了按手掌。
“都莫要聒噪了，吵得朕头疼。”
“责令礼部重新发文，有损国体，不妥。”他继续开口，“但，作为赔偿，书院革新之事，既由周睿提倡，便由他卖力到底，礼部协办。”
“陛下，不行！”
“陛下，不行！”
异口同声的话，险些是同时从左右二相嘴里说出。
二人皆惊奇地望了对方一眼，突然便明白了对方的真正心意，对老天子这意味明显的一手，反映一致，立即站在了一起。
“老臣以为，此事不妥！”
“臣附议！”
刚恨不得骂出脑浆子来，现在，心又齐了？老天子心中暗笑，面上却露出不耐烦之色，喝道：“莫要聒噪，朕心意已决，退朝！”
“曹纯，滚过来拟旨。”
“遵，遵旨！”
基础不给左右二相继续说话的时机，老天子带着曹太监径自离开，留下了大眼瞪小眼的左右二相，以及面色苍白的礼部尚书萧义天，另有一众面面相觑的朝堂诸公。
这是……又要变天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继三王如流星坠地后，本以为灰尘落定，花落五王家，谁知八王竟又异军突起了？！
朝堂瞬间嘈杂，左右二相对视一眼，迈步走出太和殿。
“蔡相，许久未去我贵寓品茗了吧？”
“你府邸太远，来我贵寓。”
“也可，请。”
……
此时的方林还不知道，自己在无意间帮老头子争取到了一个本没有的时机，更不知道，早朝之后没多久，宫里便有两拨人出发了。
一拨人前往玉河桥偏向，目的地为睿亲王府。
另一拨人的目的地则是奉天司衙门。
北城，某个瓦舍。
贵宾满座，热闹很是。
作为现代人，方林之前对这勾栏瓦舍其实是曲解的。
所谓勾栏瓦舍，其实并非花街那种地方，而是民间艺术演出的场所，瓦舍是都市商业性游艺区，也叫瓦子、瓦市，瓦舍里设置的演进场所称勾栏，勾栏的原意为曲折的栏杆，大的瓦舍有十几座甚至几十座勾栏。
此时，差异的勾栏，划分有着差异的演出，有说书的，有唱戏奏琴的，有唱曲舞蹈的，甚至另有演出杂技的。
对此，经历过信息大爆炸时代的方林自是无甚稀奇，一妖一鬼，两个小丫头却是兴奋得紧，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停拍手，甚至还跟方林要了好些个铜钱，看得欢喜，便大方得很，似乎铜钱不是钱似的，不停往外扔。
小环还好些，是吃过苦的，知道钱财珍贵，顾小灵之前家境优渥，对钱没什么看法，基础不去想此外，扔钱只管兴奋，连带着小环也放肆了起来，两眼放光，感受着豪掷钱币的快乐。
眼看来了款爷，演出者自然越发卖力，有些还与她们互动了起来，逗得两个丫头咯咯直笑，铜钱砸得更欢快了。
这要是去了前世的十丈软红，这俩丫头绝对能玩得忘了自己姓甚名谁……方林瞧着有趣，也不制止，乐得躺在店家准备好的软椅上，不时捏着果脯肉干往嘴里送，看她俩青春生动的玩闹。
至于宁静问题，且不说这种地方，王侯将相来得少，即是惹到麻烦，这俩一个地级鬼魅，一个黄级妖精，不欺负人就不错了，哪会让人给欺负了。
再不济，这不另有他这个方队长在么。
这两天，方队长之名，可是响亮得很，不仅局限于奉天司了，昨日上千头大巨细小的妖尸拉回城内的盛况，早就引起了惊动。
除了严令黄泉之事不行外传，其他并不保密，一问便知，此乃奉天司方队长率领一众青衣与皇城司联合办案，出城猎妖，凯旋而归！
事实上，此时瓦舍当中，便有说书人正在说着方队长的故事，也正因为此，收到两个丫头的打赏最多。
不外方林听在耳中，却是一笑置之。
基本都是胡编乱造，子虚乌有，任想象力飞的段子，听着乐还行，仔细一推敲，错谬百出。
而黎民们也并不追求什么真实不真实，听个乐呵，也就满足了。
不外，一旁的其他议论声传入耳中，却是让他的笑容徐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