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因果

　　“姌姌？”

　　见她迟迟不动，姜乾面露急色，却又欠好提醒，徐轻燕便轻声道，“你姑姑还好吗？”

　　“她好得很。”

　　姜姌眼底闪过一抹暗芒，如果她没猜错，受了嗣蛇蛇灵影响的姜熙月此时正在重复与父亲纠葛的那段影象。

　　这一声声的对不起，不知道是为了让自己逃脱幻梦，照旧发自肺腑。

　　“你们先出去。”

　　姜姌淡淡开口，“一会嗣蛇出来会另寻目标附身，你们在这，只会成为它的容器。”

　　三人面面相觑，只能先离开了。

　　病房恢复平静，病床上，姜熙月满头大汗，双目紧闭，眼眶红肿，泪湿了枕头，可就算如此，姜姌照旧不为所动。

　　痛苦吗？

　　跟丧父之痛比起来，哪样更疼呢？

　　如果能在梦里见到父亲，她宁愿和嗣蛇蛇灵为伴。

　　嘭！

　　时间差不多了，姜姌打开百问伞，驱金羽咒文进入姜熙月体内，只是嗣蛇蛇灵狡猾很是，金羽咒文一入体，它像是感受到了危险，立刻脱离肉体，飞快向门口逃去。

　　蛇灵刚碰到门，就被一阵金光打了回来，姜姌扬眉，“忘了告诉你，门外被我贴了黄符。”

　　蛇灵再次向窗户掠去，又被打了回来，一时无路可去，又朝着姜熙月爬去。

　　铮！

　　百问伞直直钉在蛇灵的七寸处，蛇灵拼命挣扎，又被金羽咒文绑成了一条直棍，这才放弃挣扎。

　　“你被人类捕杀，若乖乖投胎，本能得个好命格，可惜……”

　　可惜受秦家别墅的阵法影响，酿成凶煞之物。

　　她拿出玄色小葫芦将蛇灵收进去，又在葫芦盖帽处用黄符封住，最后点上一抹朱砂。

　　封收完毕。

　　姜姌拔出百问伞，适才力气有点大，钉着蛇灵的地方此时泛起一个指甲盖巨细的凹槽，与此同时，伞尖上的朱砂似乎更暗了几分。

　　“姜姌？”

　　一旁传来惊骇的声音。

　　姜熙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一脸惊恐地看着她，“你怎么会在这？”

　　姜姌神色淡淡，“你在这，所以我在这。”

　　“差池，我还在梦里，还在梦里……”

　　姜熙月挣扎着想从床上下来，结果扑通一声摔在地上，伤处疼痛欲裂，豆大的汗珠重新上滚落，她却浑然不觉，用康健的那只胳膊拼命往门口爬。

　　“我要去找年老，只要打开那扇门，就能见到年老……”

　　她嘴里呢喃着，可用尽全身力气，只艰难前行了半米。

　　“我爸死了。”

　　看她这幅模样，姜姌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她冷冷开口，不知是在提醒姜熙月，照旧自己。

　　“没有！”

　　姜熙月险些怒吼着打断她的话，“我年老没有死，他就在办公室，只要我去跟他致歉，他就能好好的！”

　　姜姌忍无可忍，冲已往抓住她的衣领，“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里是现实，我爸死了，是你漠不关心，是你害了他！”

　　她眼底浮现一抹猩红，同时另有一层水雾。

　　她不知道父亲在那短短的三分钟内经历了什么，她只知道父亲临死前都在维护这个妹妹，这个面对他突发心悸却一走了之的妹妹！

　　“你乱说！”

　　姜熙月像是疯了一样推开姜姌，“他没死，我要去找他，只要我道了歉，他就不会死，对，只要我致歉，他就不会死……”

　　姜姌跌坐在地，也没有站起来的计划。

　　眼角滑落一滴泪，也没有擦的行动。

　　姜熙月重复着那两句话，拼命往门口爬，突然扯到了身上贴着的线，带着桌上三四个仪器噼里啪啦摔了下来。

　　“熙月！”

　　“姑姑！”

　　巨大的响动惊动了守在病房外的人，他们冲进来看到这一幕，马上愣在原地。

　　“熙月！”

　　姜乾第一时间蹲下身去扶，“你身体还没好，快起来。”

　　他刚碰到姜熙月，后者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甩开他的胳膊，“别碰我！”

　　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工具，一边用力往后缩，一边喃喃道，“你们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要去找年老，他还在等我……”

　　说着，她又似想起了什么，继续向门口爬去。

　　“她这是怎么回事？”

　　姜乾终于意识到了差池劲，姜熙月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好强，要面子，绝不行能狼狈成这样。

　　察觉到他们询问的目光，靠着沙发背的姜姌沙哑开口，“蛇灵入体，旧事重现，蒙受力不够，神智受损，换句话说，她将永远陷在那段影象里。”

　　也就是，她这辈子余下来的日子，将在无尽的痛恨和愧疚中渡过。

　　“受损？”

　　姜乾心中一震，好一会没反映过来。

　　“医生来了！”

　　不知何时出去的姜可欣此时带着几个医生急遽进来，徐轻燕连忙让开，姜熙月照旧不让人碰，胳膊和腿打着石膏，她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胡乱挥蹬，几个医生找时机压住她，打了一针镇定剂，这才消停下来。

　　抽了几管血，检查了基本体征，但石膏碎裂，需要重新处置惩罚，顺便做个全身检查，姜熙月便被带走了。

　　病房陷入寂静，姜可欣望着空荡荡的病床，想起适才姜熙月疯癫的模样，心里打起鼓来。如果姜熙月真的疯了，那以后在姜家，就没有人能护着她了。

　　在徐轻燕的搀扶下，姜姌这才从地上站起来，蛇灵收了，戏也看了，她该走了。

　　“姌姌。”

　　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老爷子颇为焦急的声音。

　　姜姌停下脚步，静待后文。

　　一阵脚步声后，姜乾来到她面前，“爷爷问你，熙月酿成这样，是因为那个蛇灵吗？”

　　“是。”

　　“有措施解决吗？”

　　“没有。”

　　原本嗣蛇蛇灵脱离载体，是无法对人造成生命危险的，可每小我私家的回忆纠葛都纷歧样，心智强大，就能走出来，反之，就是姜熙月那样。

　　对话结束，姜乾脸上显而易见的失落。

　　这时，姜可欣试探性道，“姐姐这么厉害，真的没有措施救救姑姑吗？”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就算是我师父，也无力回天。”

　　扔下这一句话，姜姌便离开了。

　　无力回天。

　　姜乾连退几步跌坐在病床上，神色模糊，徐轻燕慰藉道，“爸别担忧，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