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老禅师
跟卢国公府一样不平静的，另有西郊兴龙寺。
在兴龙寺后山有一座佛塔，高有四层，供奉着历代高僧的舍利金身。
虽然这只是外人对此的了解，作为兴龙寺的主持，法信僧人还知道有关这座佛塔的其他的信息。
例如真正受香火供奉的金身舍利只在第一层，从第二层往上，其实是一个个高僧的闭关之处。
又例如，最顶层的高僧，已经闭关快要三百年，据说已经快要修行到佛陀境界。
跟名寺道观一样，兴龙寺历史悠久，自然有修为有成的高僧坐镇。
别看法信僧人只有炼精化气二层，一旦到了兴龙寺岌岌可危的时候，自然有高僧从佛塔里走出来，帮禅寺渡过难关。
而现在，已经到了这种时候。
圣谕旁落到问心寺。
他内心怨愤之余，更是知道，不管是新仇照旧旧恨，两寺之间，一定是水火不相容。
现在问心寺还处于刚刚起步的阶段，是最好的时机，也是唯一的时机。
一旦等到问心寺生长壮大，兴龙寺将不会有任何时机。
月夜的辉煌将佛塔染上一层银辉，法信僧人仰头看着佛塔，良久后重重咬了咬牙，亦然决然往佛塔走去。
“住持，真的要去打扰老禅师么？”
身侧的徒弟小声询问，法信僧人脚步不停，轻叹道：“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们在这里期待，我进去一下就出来。”
付托紧跟身后的众僧守候在佛塔前，法信僧人深呼吸两口气，抬手推门而入。
佛塔第一层，檀香袅袅，点燃着一盏盏的长明灯。
夜风穿堂而过，灯火随之摇曳，将供奉的金身舍利映照得昏暗不明。
法信僧人有些紧张，拾阶而上，脚步极重，只觉得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当终于走到第二层，不知不觉后背已经湿透。
佛塔第二层光线昏暗，看不太清楚真实情况，只模糊看到一座座佛像以及一间间紧闭的房门。
法信僧人不敢随意敲门，从怀中摸出一截黄纸，将其点燃后，然后静静期待。
片刻，一阵沉闷的声响从最角落传来。
“呼，是谁打扰贫僧的清修？”
灯火像是遭受侵袭一样猛地摇晃，连带着第一层的长明灯都剧烈哆嗦。
法信僧人往后倒退两步，等他抬头的时候，发现身前不知何时已经站了道身影。
“老禅师！”法信僧人满脸惊喜。
“我闭关了多久？”
老禅师从阴暗里走出，只剩下眼白的眼珠，像是拥有透视人心的魔力，让人不敢对视。
法信僧人低头道：“二十年了。”
“已经这么久了啊！”老禅师喟然感伤道：“说说看，究竟是什么事让你不惜将贫僧从闭关中叫醒？”
“是寒山寺咄咄逼人？照旧那几个老家伙以大欺小，对兴龙寺下手了？”
法信僧人摇了摇头：“寒山寺十年前没落了，已经没有跟兴龙寺相提并论的资本，至于那几位老前辈，也都在老禅师你闭关后不久，坐化的坐化，闭关的闭关了。”
“这次叫醒老禅师，是为了问心寺。”
“问心寺？”
老禅师皱眉认真回忆，半响后才名顿开：“就是竹林山上只剩下两个僧人的小寺？”
噗通一声。
法信僧人跪在地上，将从辩法开始，到佛会圣谕的旁落，一五一十讲给面前的老僧听，虽然，偶尔的添油加醋是一定的。
否则被只有两人的问心寺逼得他不得不请老禅师出山，这会显得他法信僧人很无能。
“这么说来，兴龙寺还真到了将要生死生死的时候了。”老禅师点了颔首。
“你说那小僧人有第几境的修为？”
对这件事，法信僧人不敢有任何的隐瞒：“炼精化气五层，最多六层。”
当日在问心寺辩法他已经看出徐峰的境界，而从其时到现在顶多一个月的时间。
再有天赋异禀，也最多突破一个境界，所以说这句话的时候法信僧人险些是不假思索，声音更是斩钉截铁。
“只是炼精化气的小僧人啊！”老禅师淡然笑了笑。
“实不相瞒，本禅师这次闭关，已经突破桎梏，到达炼气化神了。”
“老禅师佛法高深，他日定然能修得金身，立地成佛。”法信僧人赶忙吹嘘。
“哈哈哈，不用拍马屁了。”老禅师轻轻一跃，从窗口飘离佛塔，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小小问心寺，贫僧这就去会一会，你们准备接手吧。”
法信僧人眼神里满是厦悦，虽然圣谕的资格旁落，但只要将问心寺归入兴龙寺的名下，那么圣谕兜兜转转自然照旧回到兴龙寺。
而徐峰显然不知道长安城因为他的一个小小建议而徐徐有了暗流涌动，也不知道有个闭关二十年的老禅师为他而来。
当清晨的阳光斜斜洒落的时候，他已经很早醒来。
完成程咬金的八品宏愿后，他的佛法修为已经累积到七百年，而境界自然是水涨船高。
炼气化神五层！
他徐徐吐出口气，默默运行着法相金身。
法相金身同时到达第三层。
随着修为提升，体内佛力浩荡如海，难以约束。
仅仅只是轻轻吐出口气，面前的桌椅就轰然坍塌。
说到底这些佛法修为不是他苦修得来，所以很难控制。
初期看不出什么眉目，可随着佛法修为越来越高，这种毛病则会显现出来。
得要找到控制佛力的措施啊！
徐峰站起身，弯腰准备拾起散落一地的茶壶，不留心轻轻用力，手中瓷杯立即四分五裂。
他怔怔看着手掌，有些头疼。
按这种情形下去，置β一不小心问心寺都要被他拆个一干二净。
茅厕就是最好的证明。
来到后院，徐峰才发现今天老住持起得比任何时候都早。
“早啊，正心。”
徐峰有些发蒙，良久后才回问一句：“师傅，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老住持瞪眼看着他：“不是你说要修缮寺庙，制作茅厕的么，质料我已经让人买来了，预计很快就能到。”
这段时间，师徒两小我私家的生活问题都在后山露天解决。
且不说是不是有伤风化，现在深秋天寒，风一吹，屁股蛋冷得至哆嗦。
所以，从来只对画册感兴趣的老住持，难得将这件事记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