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幕后

　　寻妖卫小旗官周添，一个魁梧的高壮男人，他皮肤黝黑，两颊消瘦，目光坚贞，满身上下虽没有法力颠簸，但武道修为却是精深。

　　其人至少有先天修为，满身上下都泛着一股精悍的气息。

　　莫成君略略审察了他一眼，就掀开了案牍，一边检察纪录，一边问出自己的问题。

　　详细到他们是怎么发现的山魈？

　　怎么确定的山魈位置？

　　这山魈修为如何？

　　斩妖司围杀时牺牲了几人？

　　失败后，上报到星河剑宗又花费了几天？

　　给出的什么酬金？

　　巴陵儿什么时候来的？

　　具体是什么状况？

　　事后，三个乡村总计死了几多人？

　　有几多人获救？

　　现在部署在哪个乡村等等？

　　莫成君最是知道细节才气出真相，而在问话中，他也能看出，这周添不是个健谈的人，话语不多，莫成君问一句，他就答一句，绝不多言。

　　直到最后，莫成君微微偏头，又问：“照你的说法，我巴哥来执行任务时，你们寻妖卫有带路的职责？”

　　周添颔首：“是的！”

　　莫成君又道：“那为什么我师兄失踪了，你却还在？”

　　周添尴尬：“因为，我没去。”

　　“嗯？”

　　“那个，巴仙长嫌弃我速度太慢，最后直接御剑飞走了，没带我。”

　　“这个，咳咳，我这师兄还真做得来。那后面呢？我那些师兄师伯也未让你带路？”

　　“这个带了，但你也知道，我只是将他们带到了山魈原先肆虐的乡村。

　　后面，我就不知道。”

　　“这样啊！”

　　莫成君的问题都问完了，他微微沉思片刻，就起身，笑着道：“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我也该告辞了，钱道友，这次，多谢了！”

　　钱有利也是起身，笑着道：“没事，没事，恩，如有需要，我可以让周添再陪道兄走一趟，也不是多远的事儿。”

　　钱有利这就是客套一句，但话说出口，莫成君微微沉吟，居然允许了：“这样也好，那就麻烦这位周兄了。”

　　周添看着钱有利，有那么一瞬的停顿，就微微颔首，道：“好。”

　　钱有利立刻开口：“那就明天一早再出发，周添也是刚刚斩妖归来，颇为疲惫，让他休息一晚，可好？”

　　莫成君笑了笑：“那自然可以，那明天一早我在来？”

　　“好！好！”

　　事情已经谈妥，莫成君也就告辞离开，钱有利领着他的手下一直送到大门口，双刚刚彻底离开。

　　莫成君再次骑上了自己的四耳驴妖，一步步的向月色中的街道走去。

　　他得找个客栈，休息一晚。

　　至于钱有利，他就站在门口，目送着莫成君离开。

　　在双方都看不见的角落里，无论是莫成君，照旧钱有利，他们脸上的笑容尽皆收敛。

　　与黑夜里，似乎都显得很是阴沉。

　　……

　　永安城虽也是个县城，但和盘龙城，云间城之类相比，只能算是个小城。

　　现在也不外是入夜后不久，八九点钟的样子，但街道上已经见不到几多灯火了。

　　等拐过几处街角，离开府衙所在的街巷后，月光被墙壁遮掩，就显得越发昏暗。

　　索性，无论是莫成君，照旧四耳驴妖都不是普通人，这点黑暗不会影响他们的视野。

　　四耳驴妖前进的速度不快，但挺轻巧，在清脆的‘哒哒哒’的蹄声中，他悠悠开口：“他们说谎了！”

　　“什么？”

　　“我说那群人类在说谎！”

　　莫成君眼神微微一凝，似乎来了兴趣：“那你说说，他们哪里说谎了？”

　　“你们之前的谈话中，那胖子说他们是去杀妖了，还杀的是一头牛妖？”

　　四耳虽然不在房间中，但你不能以为他的四个耳朵就是部署。

　　凭据他自己所说，他不仅仅能分辨周遭数公里内的种种声音，还能听到许多人类无法涉及的领域。

　　好比说超声波和次声波。

　　而他，虽然被安置在马厩中，但整个斩妖司衙门都在他的线人之下，连一丁点声音都逃不脱。

　　这也是莫成君为什么带四耳出来的原因，它，可不仅仅只是代步而已。

　　莫成君微微眯眼：“你的意思，他们没有去杀妖？那我看到的那头牛妖尸体，另有假不成？”

　　四耳摇头晃脑：“那就是给你看看而已，我闻到的血腥味可不太新鲜，那牛妖至少死了两天了。”

　　莫成君：“就只有这个？”

　　“既然是杀妖，那就得有杀气和煞气！

　　那胖子和他身边的人，都缺乏刚刚战斗后该残留的杀气。

　　而且，最主要的，我听到了某些人的小声嘀咕？”

　　“谁？”

　　四耳：“两个抬着那牛妖的斩妖卫，他们自以为声音很小，但我听得真切。

　　他们在诉苦，诉苦好好的在家睡觉，居然被拉起来部署了这一场。

　　他们不敢反抗，但怨气不小。”

　　“这样啊！”

　　黑夜中，月色下，莫成君的眉头先是紧皱，继而舒展开来。

　　“现在看，这事儿就不简朴了。

　　呵呵呵，还真有意思呢？”

　　莫成君笑了，但笑声中殊无笑意。

　　……

　　与此同时，斩妖司府衙内。

　　原本的客厅中，所有人都被打发了，只余下钱有利和周添二人在。

　　只是，此时，周添已经牢固的坐在了椅子上，反倒是钱有利不停的在客厅内踱步。

　　脸上原有的城府尽皆化为迫切，不停的狂奔历程中还在叨咕着：“我就说不能动，不能动，你非不听，这下好了吧？

　　来了一拨又一拨，来了一拨在一波，这都第三波了，照旧被遇上了。”

　　周添皱眉，开口：“你急什么？明天是我去，又不是你，牢固的在家，等消息就行。”

　　“牢固？怎么牢固？”

　　钱有利急眼了：“你没听那人说嘛，这巴陵儿是有妻子的，照旧星河剑宗的某位真传。

　　在这样下去，来的可就不是这些内门门生了，要是来一位真传，是你受得了，照旧我受得了？

　　再要是，把那些位内门长老惹来，你我死都不知道该怎么死？”

　　“你是怕了？”

　　“空话，你不怕？那些可是剑修，你真觉得他们提倡疯来，会在乎我这百户的身份？”

　　钱有利的嗓音都干涩起来：“那群杀胚，可不管这些，等你我死了，你觉得朝廷会因此和星河剑宗翻脸？

　　而且，最重要的，你觉得我们经得起查？

　　又或者，你觉得你身后的势力，就能帮你抹平这一切？”

　　话都说到这了，周添的心情也严肃起来。

　　他微微挺直了身体，眯着眼，道：“你说的都有原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有些事情，由不得你我了！

　　无论如何，这一关先已往吧，等这一关已往，我会找些人，帮你我部署后路。

　　放心，到那时，我们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钱有利的脸上终于有了喜色，但片刻后又苦闷起来：“希望，我能活到那一天吧？”

　　“另有，明天做的利落点！”

　　“呵呵，一个内门门生而已。”

　　……

　　越日，清晨。

　　莫成君一大早就起了床，洗漱厥后到了街道上，挑了个摊子吃了顿早饭后，又骑着毛驴来到了斩妖司衙门。

　　此时，钱有利和周添已经在期待了，双方外交几句，周添就牵着马儿，和莫成君一起离开。

　　他们向南而行走，穿过南门出了城池后，终于走上了官道。

　　这一次，莫成君也没架起云头，就是让四耳驴妖开足了速度，在地上跑，而周添也是骑着马儿开始狂奔。

　　四耳虽然腿短，但他究竟是大妖，体力不缺，速度也不缺，四条小短腿迈动，都带出了残影，倒是把周添的坐骑跑的气喘吁吁。

　　他们先是沿着官道前行，等到了某处分叉后，直接入了小路。

　　徐徐的越走越偏，四周越发荒芜，门路也越来越是难行。

　　到了这里，他们的速度不行制止的慢了下来，两人各自取了水囊猛灌了几口后，也聊了起来。

　　确切说，是不善言辞的周添率先开口：“翻过那座小山丘，就到地方了，被毁了的乡村废墟就在那里。

　　那也是山魈最后出没的地方。

　　上次，我就是将贵宗的几位仙长带到了那里。”

　　莫成君微微一笑，侧头，看着周添，问：“所以，你们部署的杀局，就在那里了？”

　　周添身体一僵，继而又放松下来，满脸惊奇的问：“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莫成君抚摸着四耳宽厚的脊背鬃毛，自顾自道：“其实，你们有许多破绽的。

　　虽然都很小，若是不在意也就过了，但若是仔细思量，其实随处都是问题。”

　　“我怎么听不懂你说什么？”

　　“钱有利晤面就和我解释，这永安城的斩妖卫有内斗，所以那孙主簿不待见我，但我能看得出来，其实孙主簿很畏惧。

　　他怕谁？

　　自不行能是我，那只有钱有利。

　　若是有可能，他绝对不想去打扰那位钱百户，所以，他在怕！

　　等你们回来，钱有利的解释，看似合理，其实完全是欲盖弥彰。”

　　莫成君幽幽解释：“这是其一，也是我怀疑之始。

　　可既然有了怀疑，那我只要用心视察，你们随处都是漏洞。

　　好比说，钱有利对巴陵儿的配景就很感兴趣。

　　尤其是我提到后面另有一位内门长老时，他脸上的心情极其不自然。

　　另有，说道你时，他看你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下属，反而有些询问的意味。

　　试问，谁会问自己下属的意见？”

　　“就凭这些吗？”

　　不动声色的，周添的马儿已经和莫成君拉近了些距离，这是，话语间，他似乎已经不再否认了。

　　莫成君也不在意：“虽然另有，也是最主要的，我的坐骑昨天告诉我，你们并没有去杀妖。

　　那牛妖已经死了两天了，而你们身上也没有杀气和血腥味。

　　那我就很奇怪了，你们为什么要骗我？

　　是心虚吗？

　　可你们又心虚什么？”

　　说到此处，莫成君饶有兴趣的看着周添问：“所以，能说一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