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一家子便早起，把该带上的工具，全部都带上。
在这个周礼至上，动不动就能拔剑自刎的世道中。
孝礼，有时候会压得人喘不上气。
衡宇中，别说孇氏，就是水衍与衍父，现在都心情沉闷。
看着平日里省吃俭以及用水寿岁俸买回来的工具，如今一件件的准备带走。
无论是水衍，亦或者衍父，心里都欠好受。
但若是不这样。
一旦传出去，水衍或许已经习惯了暗地里被讥笑，但对于水寿来说，怕是会有所影响。
就是那家女人原本有意嫁给水寿，但来探询一番，到时候预计也会收起心思。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在这个世道格外真实。
“走吧！”
衍父装好工具之后，便看向妻子孇氏。
孇氏没说什么，只是点颔首。
衍父将工具扛在肩上，水衍也资助分管了半数物品，跟在娘亲身后。
“衍儿，若是累了便开口！”
就在思绪间，衍父的声音传来。
“好！”
水衍笑着回道。
这些工具对于他来说，都是小意思。
别看他体格并不魁梧，但许多时候他清理尸体时，都不敢太过用力，生怕被人发现。
故而。
这也是为何他能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能出师。
水衍看着走在前面的爹娘。
自从分居之后，家里的状况不如曾经那般，但娘亲这些年明显比在祖父家里要开心。
其中很大一部门原因，即是老爹真的很努力的在照顾他们三人。
一直感受对于母子三人十分亏欠的老爹，事事宠着他们母子三人，能给最好的，便给最好的。
这点水衍清楚，长兄水寿也明白，娘亲更是不用多说。
在分居五年的时间里，他们从一无所有，到如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这离不开老爹的劳累。
所以别看眼下娘虽然十分抗拒祖父一家，却能因为老爹，一句怨言都没有说。
一个时辰之后。
一家子总算是从小道，一直来到了距离家很远的祖父所在的村子。
刚刚进村。
就看到不少村民黎民，都看向他们。
“没想到工具挺多的！”
“可不是，说起来也怪，这一年年的，怎么看起来那一家过得越来越好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定是子淮、子台那二人，私下多有照顾。否则他们怎么可能过得这般好！”
“也是！”
一路上，听着村民那若隐若现的闲言碎语。
孇氏脸色十分阴沉，就连衍父都一言不发。
就连水衍，心中都欠好受。
人轻而言微。
在五年前，当所有村民，都在背地里说娘亲孇氏污蔑大伯的时候，他们一家就明白。
比起身为稷下学子的伯父与叔父。
没人会相信他们。
祖父家。
当水衍随着爹娘，来到祖父家的大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欢声笑语。
而陪同着他们进入大门后，那小孩的欢声依在，但大人的笑语，却骤然消失。
“爹、娘！”
衍父面无心情，带着妻儿便来到一个鹤发老者与老妇面前，随后看向远处的兄长、胞弟。
“兄长、子台！”
衍父点颔首，依次打招呼。
孇氏尽管不满，但依旧上前行礼。
然而面对衍父与孇氏的打礼，水衍清楚的看到祖父、祖母眼中的不喜，脸色一点笑容都没有。
“果真好臭啊！”
“臭死我了！”
“快跑啊！！！”
然而就在这时候，水衍的堂弟堂妹特地来到他身边，随后恶搞一般的逃跑，那欢笑声中清楚的看到目光中的兴奋。
显然刚刚的举动，似乎他们都在证明自己很有勇气。
孇氏见状，马上红了眼眸，那眼里弥漫着泪水，满是怒意的看着院子里的几个妇人。
她哪里还看不出。
往日里显然她们是如何教导她们的子女。
然而面对孇氏的目光，那几名妇女尽管心虚，却似乎都并未在意。
“小孩厮闹，弟妹莫要多怪！”
子台这时候上前笑吟吟的打圆场，而这般热情却瞒不住孇氏。
她甚至笃定。
日后定会有人上门问借钱财。
衍父这时候心中也是有着怒意，从小到大，这都几多年了，她们还在背后诋毁衍儿。
“你们知道吗？这些都是死人的气味！”
院子里，轻飘飘的传来一句话。
闻言。
无论是衍父、孇氏，亦或者其他叔伯、祖父等人，都看向水衍。
而这个时候的水衍，蹲在地上，笑吟吟的看向那些堂弟堂妹。
“听说，小孩闻到这些气味，半夜等小孩睡觉了，死人就会从坟土里爬出来，找到小孩！”
说话间，水衍那人畜无害的心情，嘴角微微上扬。
而那些堂弟堂妹，听着堂兄水衍的话，看着堂兄水衍那直勾勾的目光。
似乎想到那个画面。
马上，刚刚厮闹的那些小孩眼中，已肉眼可见的畏惧起来，瞬间弥漫着雾水。
“哇啊！！！”
“呜呜呜，娘！！”
陪同着最先开始哭的小孩，随后其他小孩也纷纷开始哭了起来。
原本欢闹的院子内。
马上哭声一片！
“衍儿，不行厮闹！！！”
衍父这时候，开口说道。
孇氏也连忙开口，虽然话语听起来似乎是在责怪，但那微红的眼睛，笑意基础掩藏不住。
甚至对于孇氏来说，以往村里的小孩哭起来让人感受很烦。
但不知为何。
这时候听起来，却宛如天籁之音。
“哦！”
水衍闻言，无奈的点颔首，随后起身来到已经气得不能再气的祖父面前。
“祖父、祖母，伯父、叔伯！”
水衍依依拱手打礼。
不外配上满院子的哭声，不知为何，水衍那清秀的面孔看起来，格外的让几人感受膈应。
“娘，我不要睡觉了，呜呜呜~！”
“呜呜呜，我畏惧！！”
几个妇人慰藉着孩子，但没想到，小孩的哭声怎么都止不住。
这时候。
几名妇人纷纷都不满的看向水衍，目光里的怒意丝毫掩饰不住。
“孺子不行教也~！”
水衍的伯父子淮见状，本就不喜衍父一家，如今更是怒气冲冲的说道。
他哪里看不出来水衍的用意。
这是故意让他们晚上都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