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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涵轩的前世今生

第二十九回 失子

李涵轩的前世今生 涵博君 4446 2022-09-03 13:18:00

  且说,纵使那魔后再不得宠,也是魔族的正宫娘娘,魔道圣君总要顾着多年伉俪的体面,经常探望,魔后承宠自然怀有身孕。可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楚服之死早就传到魔族,漓逸唯恐毋蓉伤心太过,倒霉于保胎,便下令将此事弃捐,不许任何人见告魔后,并多次亲口付托魔后,不用再出去散心,而守卫魔后宫殿的侍卫也越发严谨了。魔后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也觉得不寻常,但为了放心养胎,也就没有再出宫门。

  这日卯时,一众妖妃齐齐站在魔后殿外期待召见请安。半晌后,魔后徐徐起身梳洗,几个侍女将魔后搀扶在正殿的榻上坐下,刚刚宣召众妃入内。只见得魔后懒懒的卧在榻上,她的肚子高高隆起,面色无华,往日浓妆艳抹的脸上一派素颜。床榻边搁着一座绿釉狻貌香炉,炉身是覆莲座上捧出的一朵莲花,花心里的莲蓬做成香炉盖,盖顶一只戏球的坐狮,炉里焚了上品沉水香,几缕雪色轻烟从坐狮口中悠悠逸出,清凉沉静的芬芳悄无痕迹地在这寂静的殿中萦纡袅袅,飞香纷郁。众位妖妃排列左右敬重行礼,礼毕,魔后赐坐,依次坐下。唯独不见凝培身影,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说凝培独占恩宠,甚为不满。

  魔后听着只觉乏味,也不言语,端起桌肮亓茶盏,轻启朱唇,徐徐饮着茉莉香茶,魔界是没有花的,这茉莉是妹妹楚服去年在盛夏时,行至人间亲自采摘的茉莉花蕾,用细盐腌制了搁进万年冰窖里冰着,待到近日刚刚取出,用滚水泡开,那茉莉马上一朵朵绽开浮于水面,依旧清芬扑鼻,十分新鲜,淡淡盐味入口,亦能祛暑。

  正品茶时,宫人来报,说道:“娘娘,凝培侧妃来请安了。”魔后徐徐放下杯盏,用手肘撑着额头,半躺在榻上,刚刚说道:“让她进来。”凝培轻挪莲步,款款进入殿内,对魔后轻蹲一礼,说道:“臣妾参见娘娘。”魔后审察着她,却见这凝培穿着一身光艳醒目的石榴红缂金丝妆花云锦宫装,头戴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心下只觉得不舒服,却也只能强撑笑意,说道:“免礼,妹妹快坐下。”落座后,凝培面带挑衅,摆弄着她那头上的步摇,不屑地说道:“臣妾早该来给娘娘请安,可是圣君昨夜留宿臣妾宫中,偏偏不让臣妾早起呢,娘娘莫要见责。”一旁落座的其他嫔妃纷纷露出不屑的心情,魔后虽然内心恨得牙根痒痒,却也不能发作,只得假笑说道:“无妨,妹妹服侍圣君劳苦,也该适时为圣君诞下个皇子才是。”凝培笑道:“臣妾尚且年轻,早晚会有孩子的,娘娘不必多虑。娘娘照旧好好保胎吧。”

  魔后笑而不语,凝培命随侍宫女端上一个精致的锦红缎盒,里面躺着一棵雪白丰满的雪参,约莫女子手腕粗细,参须根根纤长完整,“这支千年雪参是给娘娘补身所用。希望娘娘早日为圣君产下皇子,臣妾到时便再来为娘娘贺喜。”一旁的妖妃异口同声地说道:“臣妾还以为凝妃准备了什么好工具敬献给娘娘呢,原来只是一支雪参。这工具虽奇,但宫里又不是没有,凝妃也太小家子气了吧。”魔后笑道:“诸位妹妹不必说嘴,凝妃也是一片心意,本宫就临时收下。”一旁的妖妃恭维道:“娘娘福泽深厚,从锁妖塔才回魔界多久,就怀有圣君的子嗣,让姐妹们好生羡慕呢。”

  魔后叹道:“只是不知楚服在凡间怎么样了,本宫这些时日一直都惦念着她。”一旁的妖妃的神色一僵,随即缓和微笑说道:“娘娘放心,楚服郡主道法精深,凡间那些伧夫俗人,怎么能是她的对手呢?肯定早日回宫呢。”“是啊是啊,孕中最忌多思,娘娘放宽心就是。”一旁的侍女也接着说道。魔后心下慰藉,有了些许盼头,气色也好了许多。

  凝培笑滋滋地说道:“娘娘还不知道吧,您的妹妹……”一侍女急遽端着茶盏走上前来,抢着说道:“凝妃娘娘,先喝口水润润吧。奴婢准备了上好的香茶,您多喝些。”凝培却不加理会,厉声斥责道:“放肆!主子们在这说话,你一个区区宫婢也敢插嘴?”说罢,抬手就是一耳光,打的宫女摔倒在地,黯然落泪。魔后还未发话,一众妖妃就坐不住了,齐齐说道:“凝妃也太无理了!娘娘才是后宫之主,凝妃居然在娘娘宫中撒野,成何体统?如此实乃大不敬,娘娘不能宽纵了她。”魔后示意让众人住口,转向凝培说道:“凝妃,你刚刚有何话要说?若你说的尚通情理,本宫就绕过你失敬之罪。”凝培冷笑道:“娘娘另有心思统辖后宫?看来娘娘是真的不知,您的妹妹她死了。”众妃听闻凝培此话,纷纷吓得面白如纸。她怎么能说出来呢?难道连圣君的心意都越发掉臂及了?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刹那,魔后直愣愣瞪着凝培,脉搏的跳动徐徐急促,怦怦怦怦直击着心脏,胸口像是有什么即将要迸发开来,心如同坠入腊月的湖水中,那彻骨严寒激得双手不自觉的哆嗦起来,竟是克制不下去,直抖得如秋风中残留枝头的枯叶一般,心中有声音尽力狂呼,不行能!不行能!这不行能!

  魔后奋力站起身来,朝着凝培狠狠一耳光打了已往:“你乱说!”凝培一脸不屑的心情,捂着那办张脸,只觉得火辣辣的疼,可此时现在,竟也顾不得,只听她继续说道:“是圣君告诉臣妾的,整个魔界都知道了,就瞒着您自己个儿呢。娘娘若不信,问她们就是。”魔后像是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得,期待地看着众妃,你们快说啊!快告诉我!楚服还在世!是凝培在撒谎!然而,众妃纷纷低下头不敢言语,魔后恨得险些要呕血,腹中急痛欲裂,似要迸开一般。秋意冰凉若霜,露从今夜白,月色苍白似一张鬼脸,兜头扑张下来,魔后的手软弱地垂了下去,最后一眼,只瞧见自己猩红的裙角,蜿蜒如河。众妖妃慌了神,请巫医的请巫医,请圣君的请圣君。

  那样痛,痛得险些蒙住了呼吸,似乎刀绞一般,苦索在魔后的肠中抽刺。好痛,身下全是湿的,似乎有无数的洪流在魔后体内飞跃,骨节一节一节地裂开了,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要撕裂了一般,险些能听到“咯吱”碎裂的声音,有什么在魔后的身体里萌发着想要突越。魔后在昏沉中,无数人的声音敦促着我——“用力!用力!”

  魔后挣扎着,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疲惫地坠入阴森森的梦里,无力睁开眼睛。忽而,魔后觉得有苦涩温热的液体从口中灌入,欺压着自己从迷梦中苏醒过来,魔后费了极大的力气才睁开眼睛。圣君就坐在床榻旁,见魔后醒来,也是惊喜,握住魔后的手,切切道:“爱妻,你终于醒了!”诸位妖妃都立在他身后,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老天保佑!娘娘醒了就好了!娘娘可晕了二日呢!。”

  魔后只觉得身体带着清冷尖锐的割裂般的疼痛,像有细小的刀刃在割。那疼痛逐渐唤回了清醒。十分艰难地开口说道:“圣君——你来了。”未语泪先流,似乎要诉尽离别以来身受的委屈和身体上的痛楚。圣君慌了神,手忙脚乱来揩魔后的泪:“不要哭。”他的眼神满是深深痛惜和忧伤。无端之下,这眼神叫魔后畏惧和惊惶。魔后心里一时间转过千百个恐惧的念头.终于照旧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抚到腹上,那里面,是她珍爱的宝物。然而险些是一夜之间,那原本的微微隆起又变回了平坦的样子。魔后惊骇地转眸,每小我私家的脸上都是那样悲悼的心情。确切地,魔后已经闻到了空气中那一丝挥之不去的汹涌着的暗红色的血腥气味,连浓重的草药气也遮掩不住。

  手指僵硬地蜷缩起来——不!本宫不信!它没有了!不在本宫的身体里了!

  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险些是翻身直挺挺地坐起来。众人着了慌,手忙脚乱地来按住,只怕魔后做出什么傻事来。满心满肺尽是狂热的伤心欲绝。魔后险些是号啕大哭,狠狠抓着圣君前胸的襟裳。圣君紧紧揽住魔后,眼里是无尽的怜惜,绞着难以言喻的痛楚。那样深重的悲痛和绝望,就像失去的不是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而是这识见他最珍视和爱重的一切。魔后哭得声堵气噎,发丝根里全是黏腻的汗水,身体剧烈地发抖。

  一旁的妖妃说道:“圣君。如今不是伤心的时候。娘娘失子,并非天灾,而是人祸。”妖妃们一提醒,魔后骤然醒神,刚刚的情景历历如在眼前。魔后悲愤难抑,恨声道:“圣君——天灾不行违,难道人祸也不能阻止么?!”圣君面色阴沉如铁,环视四周,冷冷道:“贱人何在?!”

  内侍忙趋前道:“凝妃跪候在魔后宫门外,脱簪待罪。”魔道圣君神情凝滞如冰,道:“传她!”魔后一见她,便再无泪水,冷冷瞧着她,恨得咬牙切齿,眼中如要喷出火来,杀意腾腾奔涌上心头。若有箭在手,一定要一箭射穿她头颅方能泄恨!然而终是不能,只紧紧攥了被角不放手。

  凝侧妃亦是满脸憔悴,泪痕斑驳,不复往日娇媚容颜。她看也不敢看魔后,一进来便下跪呜咽不止。圣君还未开口,她已经哭诉道:“臣妾有罪。臣妾只是不忍心娘娘整日忖量妹妹,却不得真相。臣妾并非有心害娘娘小产的。请皇上饶恕臣妾无知之罪!”圣君倒抽一口冷气,额头的青筋根根暴起,道:“你无知?魔后有孕你不知道吗?!我下令任何人不得见告魔后楚服已逝之事,你也不知道?”凝妃从未见过圣君这样暴怒,吓得低头垂泪不语。魔后听闻此话,更是心里一凉,似乎不行置信一般,失望之情直逼心房,原来他们早就知道,单单瞒着我一小我私家。

  一旁的其他侧妃终于耐不住,出言道:“圣君,凝妃来给娘娘请安,却迟迟不来,又言语中多得挑衅。臣妾等均可作证。”凝妃无比惊恐,膝行两步伏在圣君足下抱着他的腿泣涕满面。圣君越发恼怒,厌恶地瞪她一眼:“我瞧着你不是无知,倒是十分狠毒!我身边怎能容得你这样的人!”凝妃惊得瘫软在地上,面如土色,半晌才大哭起来,死死抓着圣君的袍角不放,喊道:“臣妾知错!臣妾知错!”圣君连连摆手,语气悲悼道:“就算你无心害魔后腹中之子,这孩子照旧因为你没了的。你难辞其咎。你这样蛇蝎心肠的人,我断断不能容忍!”遂付托左右:“晓谕后宫,废凝氏侧妃之位,关入囚室,非诏不得再见。”囚室是什么地方?那是一处关押犯错的宫人的阴冷地界儿。凝妃如遭雷击,双手仍死死抱住圣君小腿。待要哭泣再求,圣君一脚踢开她的手,转身再不看她一眼,直到她被人拖了出去。

  圣君看着身后的一众妖妃,开口说道:“你们先出去罢,我陪陪娘娘。”众人出去,殿内登时清净下来。魔后默默不语,半晌方道:“敢问圣君,臣妾的妹妹死于横死,阖宫上下人人均知,为何瞒着臣妾?难道臣妾的妹妹和孩子就这么白白的死了么?”魔后停一停,骨子里透出生硬的恨意:“怎么不杀了贱妇以泄此恨?!她杀了圣君亲生的孩子!”魔后静坐如石。惟有眼泪汩汩地、默默地滑落下来,连绵成珠。显然,圣君被凝培迷惑心神,贪图美色,他不愿意痛下杀手。魔后满腹失望,不再看圣君,轻轻转过身子,热泪不觉滑落。枕上一片温热湿润。魔后枕泪而卧。

  越日,魔道圣君下旨,在魔后殿外部署灵堂,以此悼念自家孩儿及楚服郡主,同时也是为了让魔后精神有些寄托,可以稍稍宽心。这灵堂以白布悬挂,设灵帷,正中放置张灵桌,上面供奉用高尺许,宽三寸余的牌位,并摆上一对蜡烛,放些从凡间采的鲜花,设香案。长明灯的灯火日夜不息,以备纪念。又有路引、引魂幡放置在灵堂内。用帛一匹结为人形,以象死者,日魂帛。魔后险些整日在灵堂之中渡过,一直陶醉在伤心里,无力自拔。那种逼灼的暑气和着草药苦涩的气味牢牢印在魔后的皮肤和影象里,挥之不去。圣君与魔后终究是多年伉俪,到底是有些情分在的,更况且这失去的是他期盼多年的嫡子。可他终究被凝培美色所迷,不愿深责自己的美人儿,却将滑胎之事怨怼到楚服死因。于是,圣君命众妖随处察访,刚刚得知楚服死因,恼怒很是,对光渊恨之入骨,决定为妻妹报仇。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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