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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涵轩的前世今生

第十四回 温病

李涵轩的前世今生 涵博君 1224 2022-07-14 15:41:49

  且说越日卯时,这道观内,值殿羽士给神像供茶、烧香,扫除殿堂卫生。不值殿的羽士们打拳、散步、静坐、练功,好不休闲。原是桦朔真人念同尘、小柒年纪尚幼,恐他们累着,只教他们练拳写字,不必追随法课诵经。至于饭食,每日有人送去三茶六饭,并无欠缺。

  同尘、小柒也是懂事,早早起身,在院内练习打拳,你瞧他们:同尘刚劲有力,小柒势如破竹,脱手软如棉,沾身硬似铁,出掌如瓦楞,劲似利箭。发劲时,如千斤压顶。行动轻如热潮,重如霹雷,形如捉兔之鹘,神如捕鼠之猫。而涵轩却在里屋睡着,半眯着眼,微微笑地模样,还真是可爱。

  辰时,羽士们依次进入斋堂吃早饭,桦朔真人依旧付托小羽士给常喜堂送来早餐。只见有三五个桦朔真人的贴身小羽士进得院来,手中各自提着食盒,提进堂内,打开一看,即是那:五盘小菜,五碟水果,五大盘闲食。般般甜美,件件馨香。素汤米饭,蒸卷馒头,尽皆可口,真足充肠。你看那上汤的上汤,添饭的添饭,一往一来,真如流星赶月。

  同尘见小羽士们摆饭完毕,涵轩却还未醒来,便和小柒一同进入内堂,只见得:涵轩脸色透露着不正常的潮红色,嘴巴抿得紧紧的,额头上冷鹤咦吖,还在低低地咳嗽着,虚弱的像只无助的小狸奴。同尘当下心中一惊,连忙高声喊道:“快去请郎中!”外堂的小羽士们听闻,慌作一团,有的进得内堂来看,有的跑出门外去找郎中,有的飞快去报与桦朔真人。

  桦朔真人此时正在受用进餐,刚拿起一个蒸卷,就听闻小羽士慌忙跑进房内:“师父,欠好了!小师弟病了。。。”桦朔真人听闻此话,哪里另有心情继续用膳,急急遽放下蒸卷,慌忙站起身来,直径往常喜堂而去。众位道人见师父如此模样,谁敢安坐?齐齐地跟在后面,众羽士出得房门,却不见了师父人影儿,慌得众位羽士一路快步小跑,追上前去。原是这桦朔真人修得半仙之体,脚步轻盈,法式稳健,行走如同打雷乱风般快捷,早就飞步出了斋堂。

  至常喜堂内,见得涵轩满面通红、大汗淋漓地躺在床榻之上,又不知是谁请来了山脚下的张郎中,正在床榻前坐着号脉。只见得这郎中:以自家右手大指先托着食指,看了寸脉;次将中指按大指,看了关脉;又将大指托定无名指,看了尺脉;分定四气五郁、七表八里九候、浮中沉、沉中浮,辨明了虚实之端。桦朔真人眼见此景,心中才得以安置,出内堂,坐在正堂上期待消息。原来,这张郎中住在山脚下,本是近邻,又医术高明、乐善好施、悬壶济世、妙手回春,通常人世间的杂症,他都能医治,人称“医半仙”,故而桦朔真人对他是信得过的。

  众道人皆惊慌失措,唯恐师父责罚,不敢抬头,齐齐地在堂外站成一排。少时,张郎中从内堂缓慢走出,向桦朔真人欠身一礼,说道:“师父不必惊慌,不妨事不妨事。爱徒乃邪气入体,燥热畏寒,阴胜阳衰所致温病。我开一副药方,抓药回来煎着吃了,即可药到病除。”桦朔真人谢过张郎中,遂付托左右:“尔等追随张郎中下山取药,回来之后务必亲手煎药。”又转身对账房执事说道:“你且去账房取来几两银钱,给郎中权当谢礼。”几人领诺而去。待郎中等人走远,桦朔真人刚刚开口问道:“昨夜轩儿是怎么着凉的?”却吓得同尘和小柒慌忙跪下,颤颤巍巍地说道:“昨夜涵轩师弟拍打蚊虫来着,余下我等就不知了。”其他道人解围道:“师父不必生气。如今虽是盛夏,想是夜里山中天冷,小师弟是冷风扑了热身子,邪气侵体所致,养几日便可痊愈。”桦朔真人听闻这话,缓和地说道:“为师也不是恼怒,尔等不必恐慌。都立起来吧!”同尘和小柒长出一口气,刚刚站起身来。

  且说那桦朔真人端坐在常喜堂,付托斋堂管事,说道:“轩儿年幼,又病中体弱。同尘、小柒亦是孩童,正是生长时刻,常喜堂的饮食务必格外仔细,无论是何菜品均需报于我知。”斋堂管事回道:“仙道放心,这小童身体虚弱,臣下已经部署膳房做了淮山粥,这粥是淮山药、粳米为主料制作的药膳,延年益寿,治疗虚脱,在民间美称之为神仙粥。”

  桦朔真人问道:“这淮山粥味淡,轩儿如何肯用?”斋堂管事急遽回道:“仙道不知。我这淮山粥与众差异。”真人略有质疑地问道:“哦?有何差异之处?”那斋堂管事不紧不慢地笑道:“我等先将淮山药洗净,去皮切片,再煮粳米、藊豆半熟。加入山药片,煮粥,加糖佐味。那水也不平常,是我等每日卯时收集的花瓣露珠。”

  斋堂管事顿了顿,继续说道:“那小米红枣粥口味清淡,亦可有助安息,让这小童受用,多加休养,自然身强力壮。”见桦朔真人满意颔首,又说道:“我等今后肯定以五谷为主,米粥、蔬果为辅,加以香干豆乳豆腐之类,再添置各色糕饼茶点。如此可好?”桦朔真人听后,满意说道:“你等照办就是,务必改善做法,推陈出新,力求完美。”斋堂众膳官多数是从未央宫遣派出来的御厨、帮厨,如今在这皇家道观侍奉,自是对桦朔真人唯命是从,众官连连称是,施礼告退而去。

  桦朔真人临走时,付托贴身侍童毅德留下照看,又与同尘、小柒说道:“毅德性格沉稳,最是妥帖,为师命他好悦目顾轩儿,你二人切不行延误念书写字。”部署毕,携众离开常喜堂。这毅德是弱冠之年,行事稳妥,周到妥帖,深得桦朔真人喜爱。

  只见他从房外打了一盆水,那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同尘恰好口渴,又不想喝那些热汤,快步上前伸手接了一把,确是清凉透彻,一口喝完,竟觉甘甜无比,好奇问道:“这水怎生这等清凉甘甜?竟全然不似日常茶水。”毅德笑道:“原是同尘不知,这山顶密林隐蔽之处,有座断崖,崖下处有一潭活水,是师傅上山采药时意外发现,便唤做集灵潭。此潭清澈幽深,偶有鱼儿游出水面觅食,泛起涟漪,圈圈点点的。这水,就是从那打的,只因尔等年纪尚幼未曾出观,故而不知。至于日常用水,那自是在山下河中打的。”同尘听闻,羡慕不已,也理想着自己成年后得以出观。

  同尘正理想时,毅德早已端着水盆渐行渐远,他快步走至内堂床榻前,见涵轩还在昏睡,他从柜中取出一条手帕,浸在那盆水中,片刻后再捞起手帕,轻轻拧干,放在李涵轩的额头上。不多说从额头上取下,再次浸泡拧干,如此重复,丝绝不见倦怠。小柒则不敢遗忘学业,取出几卷经文放在书案上,提笔研墨,临摹誊录。整个常喜堂陶醉在平静的世界里,似乎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到。

  可这样的寂静也没连续多久,就被人打破了。“药拿回来了!”只听得一声喊叫,是那个追随张郎中下山取药的小羽士回来了。只见他:大口喘息,气喘吁吁,额头挂着晶莹的汗珠,如同雨水般不停滴落,沾湿了衣襟。毅德见状,让小羽士坐在西廊下歇息,拿了药包,自去煎药。

  毅德将药包拿至东廊,轻轻推开东廊下偏房的门,原是一处杂货间。毅德进内翻找,片刻后,竟拿出一个砂罐,只见他慌忙打了一盆水,将砂罐放入水中一遍又一各处清洗。又将那药材倒在砂罐中,冷水浸泡。毅德只顾全神贯注的做事,丝毫没有察觉到同尘走到了自己身畔,也难怪桦朔真人最信任的就是他。

  约有两刻钟,毅德端起砂罐,抬头间竟才看到同尘,却吓了一跳,说道:“同尘师弟,你怎么在这里?”同尘那黑白明白的眸子里洁净而又纯净,看着毅德手中的砂罐,他徐徐地问道:“毅德师兄,你拿的这药罐,是给小师弟的药吗?”毅德摸了摸同尘的小脑袋,微笑说道:“是的,师弟。”同尘又问道:“这是什么药啊?”毅德一时只慌着清洗浸泡,却忘记检察药方,苦笑不得地说道:“为兄不知,这便去检察,你且看着药罐。”说罢,将药罐放在一旁的青石板上,自己慌忙快步走向西廊。

  毅德走至西廊时,那个追随张郎中下山取药的小羽士早就不见了踪影,廊下长凳上,留着一张药方,只见上面写着:麻黄4钱、杏仁3钱、桂枝6钱、白芍6钱、干姜5钱、细辛2钱、五味子3钱、半夏5钱、灸甘草6钱。

  毅德看毕,将药方收至衣袖之内,便又返回东廊。却不见了同尘,毅德心想:或许天儿热,这师弟回房躲懒去了。正想着,却看得前面有小我私家在东廊下煎药,慌忙走上前,原是那个取药的小羽士。他正拿着一把蒲扇慢慢扇着砂罐下的火苗,这火苗越来越大,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罐中的汤药也发出熟悉的咕嘟咕嘟声。此时正值巳时,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而那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没有一丝风,这个小羽士额头上不停涌出的汗珠,险些将道袍湿透了。

  约摸着二三盏茶的时间,小羽士早已经把汤药煎好了,毅德取出一条手帕,裹着罐把儿,用手端起药罐,直径进入正堂中。毅德一边快步向前,一边说道:“同尘师弟,快去拿纱筛来。”同尘听闻,应了一声,慌忙跑到东廊,见那个取药的小羽士在偏房里摸索,却不知他在做什么,好奇地问道:“立鹤师兄,你在做什么?”

  原来,这个取药的小羽士名“立鹤”,乃是账房执事的随从。

  立鹤手中正拿着纱筛,听到有人叫他,被吓得惊慌失措,但很快就回过来神,转身笑道:“原来是同尘呀!吓师兄一跳!师兄是想着毅德师兄需要纱筛将草药滤净,所以就先行进来找找筛子。”同尘见状,说道:“师兄手上这不就是吗?”立鹤赔笑道:“是呀!师兄刚找到,你就来了。”说罢,把手中的纱筛递给同尘,同尘谢过,转头便走。

  这边,毅德将药筛事后,随手端起一个白瓷碗,正欲将汤药倒进碗中,只听得身后不远处一声召唤:“毅德师兄且慢,我奉师傅之命前来送碗。”毅德慢慢地放下药罐,转身对来人问道:“师傅送了什么碗?”来者回道:“这碗是个稀罕物件儿,乃青瓷茶花碗,是师傅专门派我送来给涵轩师弟使用的。”毅德看了一眼那人手中的碗,笑道:“这是师傅的心头好,我还依稀记得,立鹤师弟还曾向师傅讨要过此碗,师傅都没舍得给,怎今日就眼巴巴送来了?”那人追随笑道:“可见咱们这位涵轩小师弟有多受师傅偏爱与重视。”

  毅德立刻正了正言辞,厉声说道:“师弟莫要乱说,师傅即是最公正之人,向来一视同仁。估摸着是觉得涵轩师弟年幼,故而多疼他一些,又岂是偏疼?当心你这话被他老人家听去,赏你一顿竹板炒肉。”那人便不敢再言语,默默把碗送上,告退而去。可二人丝绝不知,门外的立鹤将二人的言语尽收耳内,恨得咬牙切齿,他的眼神中散发出一种令人胆颤的恐怖气息,心里不知又在想着什么坏主意。立鹤这人呐,有着很强的虚荣心,自私偏执,心胸狭隘,刻薄刻薄。

  正堂内,毅德守着药碗,摸着汤碗渐凉,遂端起碗来,面向同尘说道:“同尘师弟,你将涵轩师弟扶坐起来。”又转向小柒说道:“小柒师弟卖力用汤匙喂药。”二人慌忙上前,架胳膊的架胳膊,搂肩膀的搂肩膀,将昏沉的涵轩扶坐起来,小柒小心翼翼地将盛着汤药的汤匙喂到涵轩嘴边,一匙二匙,却不见涵轩下咽。恰巧此时的同尘稍有困意,一个不留心儿,竟没扶好涵轩。

  涵轩失去同尘的支撑,往前一倾,竟把口中的汤药全都吐了出来。同尘惊慌失措,瞬间困意全无,立即扶好,却发现基础喂不进去,小柒喂一勺涵轩吐一勺,眼看着已经浪费了过半的汤药,急的众人如同热锅蚂蚁。同尘等人将涵轩扶着躺下,毅德实验掰开涵轩牙关,竟将余下之药灌进去,却听得一声“咕咚”,才算是服完药。毅德放下药碗,轻轻一摆手,同尘与小柒各自离去,内堂唯独留下昏厥不醒的涵轩。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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